坟头处阴凉无比，哪怕身在烈阳之下，这感觉让苏绵绵压抑得很。

她眯起双眼，借用头上细碎的枝条遮住烈阳，远远看着顾夜闲。

脚下皆是残枝枯叶，只要她不慎上前一步踩住，发出的声响定会惊动顾夜闲。

顾夜闲在一座无字的墓碑前站了许久，原先笔直的背竟徐徐弯了下去，苏绵绵看在眼中觉得阵阵无力。

顾夜闲弯下身子，跪在那座无字墓碑前，从袖子中掏出一些纸笔燃烧起来。

火光撩撩，映入苏绵绵的眼底。

他的唇微动，因着隔了太远的缘故，苏绵绵根本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火光慢慢淡下去，瞧着顾夜闲再没有烧纸钱的心思，苏绵绵低头望着脚下，决定先一步撤退到城里去。

回城只有这一条路，她就不信顾夜闲难道还会绕远路回去。

苏绵绵一路提气，尽量不让自己踩到残败的枝叶，小跑入了京城，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远处一茶水摊贩瞧见她这般着急，便挥着手中的布巾招呼起来：小娘子何故跑得这般着急，不妨进来歇一歇喝口茶吧。今年新到的君山银针，可好喝了！

苏绵绵正喘着气，抬手将跑出来的细汗擦掉，上下摸索一阵发觉还有些碎银在身上，正巧渴得厉害。

她抬脚就走进去将银子拍在桌上，喝道：好，把你们这的好茶都上来，要两杯！

伙计一听可乐了，多赚一杯茶水钱，何乐不为，急急去给苏绵绵准备去了。

此时的顾夜闲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原先被苏绵绵跟踪了，一步一步往回走，不急不慢。

苏绵绵端着茶盏，一口一杯，看得茶摊里的人直摇头：这是个不会品茶的乡下人。

待解了口渴之感，苏绵绵才发现自己刚才喝茶的模样有多鲁莽，实在是有失脸面。

她将动作缓慢下来，有意无意盯着城门的方向，就怕错过了顾夜闲路过的身影。

不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离城门越来越近，再近些苏绵绵的双眼立即亮出来，那个人就是顾夜闲！

苏绵绵连茶水也不喝了，小跑冲上去呼道：相公！

顾夜闲双眼无神，盯着地面的城砖出神，听到这个声音时将思绪拉回来。

周围的行人虽不多，可看见苏绵绵这般着实有失体面，纷纷掩面不看。

你为何在此处？不是和来福先回去了吗？顾夜闲看着她额头边还有些汗水，抬眸望了一眼烈阳。

似乎也没有这么热啊。

相公，人家初来京城，这不是好奇得很嘛，就想着和相公一起逛逛。谁知你走太快了，转眼就不见了，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苏绵绵才不愿理会古人的眼神，上前一把挽住顾夜闲的手臂，脸上还有些担忧。

相公，你方才去哪里了？

顾夜闲怀疑看着她，没去哪里，去城外走走。

走走？

这理由也太奇怪了些，走到何处去脚上还沾着纸笔的灰。

苏绵绵轻叹一声，这书呆子果然有事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