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难为沈悦了,找来的大夫是个女人家。
与其说是大夫,不如用医女来形容更好。
医女头上戴着织纱帽,两条雪白的带子垂在银白练的衣襟上,五官立体,气质清幽高冷。
看着,倒像是个靠谱的。
只是有一点叫人奇怪,医女的妆发与织纱帽都是干净的,身上的衣服却有些脏乱,沾了不少泥土。
阿奴却没有让医女第一时间给谢甄伊看病,她挡在谢甄伊跟前,凝眉看着医女,好似有什么忧虑。
“阿悦,你从哪儿找来的人?”沈听澜知道阿奴的顾虑,问沈悦。
沈悦道:“这医女是我从墙根下找来的,她从狗洞里爬出来……”沈悦觉着是小贼,顺手就想抓了,没想到这人要他保密,还愿意为他做一件事。
他闻到医女身上有药材的味道,便问人是不是会医术,得知医女学医已有六七年后,就将医女带了过来。
“谢小姐是姑娘家。”沈悦道。
既然是姑娘家,自然是医女来给谢甄伊看病更合适一些。
说来说去,医女的身份还是不明晰。阿奴抿了抿嘴,却听闻谢甄伊呜咽声低如蚊吶,她轻叹一声,对着医女欠欠身:“劳烦医女了。”
那医女态度冷冷淡淡,越过阿奴去摸谢甄伊的脉象,又看了她的舌苔、眼睛,这才开口:“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吃错东西了。”
“可是要催吐?”阿奴急急问。
医女摇摇头,翻出一小个瓷瓶,取出一粒朱色小药丸,在阿奴反应过来之前塞进了谢甄伊的嘴巴里,又仰合谢甄伊的下颌,叫谢甄伊吞下药丸。
阿奴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治病。”医女冷冷道,她的冷与沈听澜的不同,沈听澜的冷只是面上冷,但是与沈听澜细细相处便可知道,她心底是热的。
可这医女,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冷气。
“你那药丸是好是坏,还没有试药!怎可叫我家娘子服下?”阿奴忙去看谢甄伊,见她因痛苦而蜷缩的身子放松开,眉头也舒展开,立即反应过来。
见效如此之快,医女给谢甄伊服用的是好药!
“多谢医女,这是诊金。”阿奴对一个侍女使眼色,立即有人奉上荷包。
医女看都没看她,而是与沈悦对话:“人已经没事了?我们的约定到此结束,我走了。”
沈悦轻轻点头。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医女走远去。
夜深露重,琉璃华灯的光芒也黯淡下来,而医女在这繁复庭院之中,每一步多迈得从容,似乎……轻车熟路。
医女走后,谢甄伊有要清醒的样子,侍女们围着谢甄伊。
沈听澜道:“阿奴,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且先离开这里。”她看向那两个还在昏迷之中的侍女,沈悦下的手不轻,“还有这两个人,也一并带走。”
至于如何处理,阿奴想必已经有了打算。
沈听澜看得出来,阿奴护主得很,这种背主的奴婢,得不了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