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龛给砸坏之后,我如释重负,缓了好半会儿,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我是晚上来的,现在天已经大亮,刚开始我以为那新郎官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困死在这里,可我突然反应过来,也许这只是引诱我的计划。
回想起刚才那些恶鬼们所飞向的方向,我恍然,他们是奔着山下的村子去的!
想到这里,我也来不及收拾什么,匆匆忙忙的带着东西就直接一路跑下了山,到了山脚,当真是发生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我一路气喘吁吁,可最终还是晚来了一步。
整个村子现在的景象,就是一座乱葬岗,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有的村民们被割断了脖子,倒挂在他们的房檐上,鲜血好像都是热的,还是不断的往下滴落。
还有的村民被直接撕裂了头皮,头发粘着头皮就那么被残忍的丢在路边上,眼珠混合着牙齿散落了一地,脑浆几乎铺成了一条道路,我根本不敢往前走,大脑一片空白,双腿颤抖着发软,一个踉跄,我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会的,不是,这是假的,骗我的……”
阴风阵阵,吹来我面前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本来不想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这种刺鼻的味道,不断的刺激我的感官,没有再比这更加真实的感觉了。
我在这山路上跪了起码有两个小时,反应过来之后,我用衣袖将自己的泪水擦干净,发了疯似的,跑到村子里去看看,是不是还有活人。
我强忍住自己内心的呕吐感,看着地上残缺不全的肢体,他们的头颅就被镶在农家所用的耙子上,整整齐齐的,手指甚至还被剁成了一节一节,泡在茶壶里,每家每户都是这样,茶壶旁就摆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是鲜血形成的茶水,似乎就是为了警告我用的。
我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默念着清心法咒,我这一路走来,村子里恐怕已经是没活人了,愤恨之际,我突然想到了老李头,他拿着我的辟邪玉,应该还有存活的机会!
一路狂奔着,来到老李头的家,我直奔着他们的地窖而去,打开地窖的那一瞬间,老李头紧紧握着手中的辟邪玉朝我砸过来,那痛感十分真实,我看着老李头,心中不免一阵激动,眼泪竟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
“老李头,你还活着!”
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像个小姑娘一样,仿佛此刻老李头成为了我生活唯一的希望一般,我紧紧的抱住老李头,口中不断的喃喃,太好了。
老李头看着是我回来了,也同样留下了眼泪,捏紧了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我的身上,那拳头中气十足,打在我身上疼得结实,可我却不敢反抗。
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就剩下老李头和他的媳妇,想必,老李头也一定恨死我了。
一番情绪的发泄之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老李头依然是戳着他手中的卷烟不说话,他的媳妇儿坐在身边,只是轻轻地抽泣,也没说话。
我脸色发白,隔了许久之后才敢跟老李头说话,可开口第一句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对不起,村民们都是我害死的,是我砸坏了山上的神龛,让湖水里镇着的那些恶鬼全部都跑了出来。”
听到我说的湖水两个字,老李头突然反应过来,这村子里供奉女孩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参与这个过程,却知道那山上的湖水是什么地方。
那里跑出来的冤魂,都是这么多年冤死的女孩子们啊!
有些沉重的吐出这一口烟圈,老李头似乎也已经释然了。
“这是他们应该承受的,我们无缘无故的把他们送去给那些饿鬼当食物,她们哪能不恨我们?要不是你这辟邪玉保护着我们,我和我老伴现在,恐怕跟他们也差不多了。”
我没想到,那个神龛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我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后悔,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擅自破坏了神龛,这一整个村子里的人可以说都是我给害死的。
我沉默着不说话,对着老李头坐了好一会儿,心口突然一热,我迅速跑出去,把那些村民们的尸体全部都放了下来。
这其中有些村民的尸体还是完整,我将他们死在一家的尸体都放在一块,有的已经找不到健全的四肢了,有的甚至只剩下了脑袋。
我在村子里找到了板车,还有铁锹,之后一路回到了池塘旁边,一个人用铁锹开始挖坑,村子里的人毕竟都是我害死的,那我也该让他们有个好归宿,而不是曝尸荒野。
我麻木的干着这件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李头也跟着我一块上了山。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懂得,总有需要我成长的时候,师父不能一直帮助我。
可这让我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多条人命,我只觉得自己的肩膀现在有千斤重
我们用的几乎是一周的时间,把那些惨死的村民们都带到了山上去,把他们好好的厚葬,之后,这个村子只剩下了老李头和他的媳妇两个人,显得十分阴冷。
把那些村民们全部都下葬了之后,我和老李头两个人坐在湖水边,沉默了许久,老李头这才开口问我。
“小伙子,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也该走了,我们这村子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他们祸害的了。”
我摇了摇头,既然下了决心,一定要把那个鬼新郎给铲除,怎么能没把事情办完就走呢,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些从湖水里跑出去的女孩们的冤魂,他们上了整个村子里的人,身上的怨气想必也变得更重了,如果不把他们也一并除掉,还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我卷起了自己的衣袖,恍然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那几道伤痕,我突然愣了一愣,这伤痕虽然还在,却已经几天的时间没怎么疼过了。
老李头看着我这手臂上的痕迹,皱了皱眉头,他本来张了张口,似乎想问我什么,可随后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我注意到了他这个行为,也想开口解释,可老李头却拒绝了。
“你既然这么厉害,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你不用跟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