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了,最顶层的中医还是走师承教育的老路子。中医学得时间长,不是那么几本古籍背完就能当医生的,越是名家越重视师承。很多中医院,师承教育经历都会纳入到职称晋升的隐形条件里。
这问题本普通,江知妍却沉默了。
“老师……”
程签诧异望过去,只觉她表情不太自然,却如往常一样,没露出什么端倪来叫人捕捉。
江知妍顿了顿,话续上了:“老师三年前去世了,是吴门医派肖谨先生的传人,h中医大基础医学院前副院长,恭立秋。”
“噢,原来是恭老……”
赵芪为人处世圆融,脸上的笑展开一半,突地停住了,方想起这位是谁。
这一声赞叹的后半拉转成了叹气,拍了拍江知妍的手:“好孩子。”
没再说什么。
两人神态都古怪,程签留了个心,记住了她恩师的名字。
吃完饭开车送教授到了酒店。路上赵教授摆弄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几条消息,过了会儿放下手机,感慨道:“还真是立秋的学生。”
程签竖起耳朵:“您认识?”
赵芪想了想:“这位恭先生是h大的老教授。我们这些老学究都是教学研三样一起搞的,同在b市,大会小会开多了,也都是老相识了。”
“立秋是跟我同一届拜师的,86年的时候拜的师。那时候的拜师可不像现在,叫声‘老师’就是真的老师了,得交了拜师帖、敬了茶,鞠了躬磕了头才行。”
“头一届的名医传承大会是在大会堂开的,立秋拜了肖谨先生,肖先生是苏州那边的名师。吴中世医多,家学渊源特别深,它那地界潮湿,伤寒和温病这两块要比咱们研究得透……”
赵教授讲得啰嗦,望着深秋萧条的景色,似怀念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大中午的,程签竟也没听困,一个字一个字地扒拉着话里的信息。
追人追了一个多月了,小江大夫在他这里透露过的个人信息几乎为零。程签对她的了解几乎全靠她实验室外挂着的那块牌子,毕业于哪哪哪,发表了多少篇sci云云。
再没别的了。
别说她的交际朋友、兴趣爱好,程签连她吃饭更喜欢米还是面、更待见素还是荤都没看出来。
她好像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沾着一身老人才有的暮气,早睡早起,看看病人,做做研究,打打太极,活得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程签这样的人见过不少,任星里常年呆实验室的研究员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喜社交的毛病,邋里邋遢懒得出门的死宅不少,单纯社恐的也不少。
可程签总认定小江大夫不一样,她不是那种心无旁骛只知道做研究的书呆子,她活得通透极了。
他没这么追过人,哪怕已经倾着身去迁就了,她却总能把他的一切绮念给掰直了。
程签不止一次地意识到小江大夫给他划了道线。
她是那种会给自己画社交圈的人,以自己为中心画几个同心圆,家人能迈进哪个圈,普通朋友能迈进哪个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圈里的,能稍稍敞开一点心扉。圈外的全是陌生人。
程签好不容易跨进了普通朋友的圈子,却再找不着靠近她的方法了。她太警惕了,看见他脚往过一伸,她就向后缩一步,严格奉行敌进我退方针。
程签太想知道关于她的事了,何况上次,她还因为恩师忌日的事跟他发过脾气。遂耐着性子听赵伯从上一代往下说。
赵芪啰嗦完了恭教授的成就,总算说到了后来的事。
“立秋当了一辈子教书匠,清清白白,却在退休的那年栽了跟头。那时他叫一个案子给牵扯了,被带走调查。”
赵教授抬手指了指上边,又接着道:“五六十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在里边又急又气,好像是脑溢血还是脑梗来着,发病急,赶紧送去抢救,人却没救过来。等人入了土,去世都过了几个月了,案子才被查清楚。”
“案子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医药这一块向来查得严,这种重大案子不是谁犯事儿谁担责,是要往上一层一层追责的,你手下的人犯了事,你不知情也是错处。”
赵教授声音愈低,涌上一股物伤其类的悲哀:“这人一走了背字儿,坐家里都躲不开,都是命。”
程签怔了怔:“什么案子?”
赵教授叹了声。
“中药材藏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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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不讲内情,以后讲以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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