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注目下，那道黑影——锦瑟，居然不管不顾扑了上去，用自己身体彻底挡住了夜望。

龙苍流的罡气拍碎他仅剩的魂魄，锦瑟连声音都没能发出，身体便软倒在地，手还圈着夜望的脖颈。

夜望惊呆了，低头看他，半晌才问：“……为什么？”

锦瑟还是不能说话，大口大口的魔气从他口中喷出，身体也要化为虚无。

就在他要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终于找回了声音，对夜望道：

“他不救你，我救你。”

“我……阿望……”

他轻轻道：“阿望，你要好好的……”

夜望身体僵硬了，一种可怕的熟悉感从记忆深处骤然升起。

那是在长安幽亭，还是乞儿的他昏迷在荒草中，双目失明，嗅觉味觉丧失，既聋且哑。

彻底的黑暗之中，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有人救了他。

那人的手好轻好软，又微微发凉。

他喜欢在那人怀里入睡，同时心里描摹那人的样子。

他想，那人必然很好看，像神妃仙子一样好看。

在这种憧憬中，他长大了，各种感觉也一一回笼。

他等待着亲眼看到自己的仙子的那一天。

那一天终于来了，他一早醒来，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

他兴奋地跑出去，迎面撞上一位半醉的仙人。

那仙人真好看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夜望激动地问他：“是你吗？你可以做我的哥哥吗？”

那仙人半醉笑着望着他，似乎默认了。

他又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沈无澈。”

沈无澈，从此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追随着他，仰慕着他，心心念念都是他。

直到——

直到如今，锦瑟虚弱地躺在他怀里。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他抖着声音问锦瑟：“……是你？”

锦瑟微笑，没有回答。

他消散在夜望怀中。

魂魄碎片随风扬起，混在漫天黑色的羽毛里，就此永别。

夜望浑身一寸寸冰凉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蓦地弯下腰，嘶吼出声。

随着他的嘶吼，整个魔界晃荡起来，夜望的头发疯狂长长，指甲变尖变黑，整个眼睛都变为了黑色。

了缘心知不妙，疯狂催动风云符和乾坤镜，意图趁夜望爆发之前解决掉他。

龙苍流也是如此想，一面给了缘传功，一面沉声吩咐：“后退！”

其实不用他吩咐，所有人都自发畏惧地后退了。

唯有沈无澈还有些怅然地站在原地。

龙苍流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强硬地把他往后拽。

“走，”龙苍流低声道，“快走……师尊。”

沈无澈这才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朝后退去。

而在亲眼看着他退后之后，龙苍流这才回头，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白光之中。

白光之外，众人听到夜望接连的大笑和呛咳，以及搏斗厮杀的声音。

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在众人以为成功之时，忽然听到夜望大笑：“一起死吧！一起死！龙苍流！沈无澈！”

白光骤变，魔界再次震动起来。

了缘脸色一变，大喊：“快撤！他要自爆！”

众修士们如梦惊醒，纷纷往出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