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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春风十里(2)

这种无能狂怒太过激烈,导致哪怕是数十年后,沈无澈梦到这一幕,都觉得心肌梗塞,无法呼吸,好像有人掐着他脖子一样。

他呛咳着醒过来,只见艳阳高照,而云流在门外敲门道:“老师,你起了吗?”

沈无澈有气无力地唔了一声。

但他并没动,而是怔怔地坐在床上,半晌叹了口气,振作精神,穿衣出门。

屋外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云流和普元很正常,唯独李浚,看人时竟然拿着个望远镜似的法宝,镜头还忒长,简直都要杵沈无澈脸上了。

“道友!”李浚隔着镜头望他,“今天的你连头发丝都格外帅气!”

沈无澈:“……”

云流:“……”

沈无澈本有些郁郁,现在直接被李浚逗笑了,而普元则捂脸叹息:“道友见笑了,这乡下人第一次到长安,有点兴奋过头。”

云流看了普元一眼,李浚不满地转着镜头,隔着镜头对众人道:“胡说,我明明是第二次来长安,第一次是三岁前——”

沈无澈云流普元:“放下法宝!好好说话!”

“……好的。”李浚依言放下了那望远镜,正儿八经地整了整袖口,诚恳道,“其实我出生在长安,本就是长安人。”

沈无澈调笑道:“可普元说你是乡下人。”

普元抬头望天,李浚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只对沈无澈认真解释着:“大漠不是乡下。我出生在长安,三岁后去了大漠,如今是第一次回来。”

原来是这样,沈无澈没想到李浚居然是“少小离乡长大回”,一时略微动容,多问了一句:“你父母呢?”

李浚道:“都死了。”

“……啊?”沈无澈迟疑道,“那你回来,可有亲人?”

李浚认真思索了下:“奶奶……死了,爷爷早死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死了,五妹死了,六妹嫁人之后死了,剩下的不清楚,但除了三叔公,应该都死了吧。”

沈无澈震惊:“你家这是——”

“不是饿死!也不是战乱!”李浚一见沈无澈表情,连连摆手道,“是争——争家产死的,没啥好同情,就每年多供点祭品而已。”

这也太看得开了,沈无澈见李浚是真的无所谓,顿时觉得这孩子果真是修道的料,天生薄情。

而李浚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一点,给人印象不好,遂补充道:“我母亲那边的亲戚都还在的,在大漠十五年,是他们在照顾我,供我读书修道。还教我逝者已矣,无需挂怀。没想到我刚十八岁,忽然长安来信,说——呃,说人都死了,要我回来继承、继承家产。”

云流闲闲道:“争得这样你死我活,必然是不少家产吧?李兄这是运筹帷幄,坐享渔翁之利?”

“这真没有。”李浚早知道这小孩对自己有敌意,有事没事刺一句,此时便面不改色,八风不动道,“我这人吧,其实不适合做一家之主,只适合做一家之主的弟弟,负责挥霍捣乱的那种。”

沈无澈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李浚也笑了:“这是当然。不过我有个优点,那就是有恩必报,道友在东都码头救了我,又在画眉楼救了我,李浚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的。”

他目光灼灼地望过来,沈无澈则含笑道:“我只不过救了你两次而已。真要说劳苦功高,还是你身边这位普元兄为首。”

普元要死不活地哼了一声:“别,我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

“都是我恩人!”李浚无奈笑道,“那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两位恩人——”

他话未说完,云流便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面无表情道:“老师,我下去透透气,你们继续。”

他身形一闪便消失了,沈无澈自然是闪身跟上,一切只在瞬息之间,李浚话未说完,那边人已然不见了。

“……操。”李浚忍不住道。

历史惊人的相似,普元当即笑道:“你要请恩人干嘛?嗯?哈哈哈哈!”

“请恩人随便提个愿望,我必为之实现。”李浚没好气道。

普元含笑道:“是吗?那我提个愿望,我要去——”

李浚望着他。

“——去看看沈道友要干嘛。”普元笑道,“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