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说得是“任何人”，但谁都知道那个任何人指的就是云流。

眉九当即嘟囔道：“凭什么？”

云流嗤笑道：“凭我是老师的徒弟，而你什么都不是。”

眉九怒了：“胡说！沈哥哥，是我哥哥！我是沈哥哥的弟弟！你凭、凭什么说，说我什么都不是！”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沈无澈奇怪道：“我什么时候有弟弟？”

普元则谨慎地对比两人长相：“长得也不像啊。”

眉九这才修正道：“我是沈哥哥认、认的弟弟。”

云流便望向沈无澈：“老师还认过兄弟？”

沈无澈茫然：“没有啊。”

眉九闻言，吃惊又难过地望着他，那表情太真诚，再加上沈无澈知道眉九性格乖巧，不可能无缘无故乱说，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过弟弟，然后又忘了。

普元也狐疑地望着沈无澈：“沈道友，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忘了？”

云流则冷冷道：“我相信老师记性没那么差。”

沈无澈赞同地点点头，普元却道：“有些时候，忘掉事情跟记性没关系。比如吃了迷药，又或者喝醉了——”

听得此言，沈无澈忽的心念一闪：“对，我喝醉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普元道：“沈道友喝醉过吗？”

沈无澈踌躇了下。

云流则想起了画眉楼影壁上那副画，脸色微微变了。

他蓦地看向眉九，伸手去探他的灵脉。

沈无澈和普元都是一惊，眉九则不断挣扎，然而仍旧被云流探了个清清楚楚。

探知的结果是，眉九修的是如意心法，其中并无丝毫魔气。

但他也知道，如意心法经过眉如意修补，有遮掩魔气的功效，因而眉九灵脉中虽无魔气，却不能借此认定他不是魔修。

云流定定注视着他，暗自心念电转。

魔修重出于世，暗中出没的消息，先是由常入世行走的法华寺探知到，而后告诉了和他们堪称兄弟宗门的岐山书院。之后书院和法华寺花了极大代价，才追踪到这群魔修的头领去了如意门，和报仇心切的眉如意开始了合作。

而这头领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魔界七大魔将之首的“魅狐”锦瑟，也就是云流和沈无澈于画眉楼见到的阿锦。

锦瑟堪称魔尊左膀右臂，因此法华寺和书院猜测，魔尊夜望很有可能就在如意门中，被锦瑟亲自守护着，等待觉醒的时机。

牵扯到魔尊，李世英觉得事态比想象中更严重，便火速报知给了龙苍流知晓，这才有龙苍流化分神亲临东都神教之事。

而他亲临，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到魔尊所在，然后再一次亲手杀死他。

可谁知眉如意练出了个如意心法，只要修炼了这心法，不论你修炼前是正常的如意门修士还是混入其中的魔修，全都一丝魔气也无。

这黑科技一般的心法给寻找魔尊踪迹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李世英当初就感慨说，眉如意不愧是天生剑体，若是把练就如意心法的心思花在正道上，来日成就说不得真能超过龙苍流。

而法华寺方丈了缘则提醒道：上次见到那谁谁，还有上上次见到那谁谁谁，你都是这么说的。

但他们统统歇菜，可见“超过龙苍流”的道路还漫长得很。

唯一一个曾经极为接近，甚至差点成功的人，就是魔尊夜望了。

魔尊乃魔气化身，生而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成年的鼎盛时期，另一种则是死亡。

所以当龙苍流还是小龙君的时候，夜望已然是渡劫境大能；但遗憾的是，当龙苍流成为龙尊之后，夜望还是停留在渡劫境，没能飞升，并且最终棋差一招，败在了龙苍流手下。

云流打量着眉九，心想魔尊既然生而为成年状态，夜望如今归来，纵然身受重伤，但总不至于变成个孩子模样吧？

可眉九又的确和魔尊一样，见过喝醉的老师。他若不是魔尊，那么会不会是当时跟在魔尊身边的其他人——比如七大魔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