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从温鹭游历归来之后。
下山一趟,他身量高了,心事也有了。
他像无数长大的孩子那样,想要拥有自己的空间,因此紫微天的门虽然依旧对他敞开着,他喜欢的点心零食也依旧在炉上热着,温鹭却很少再来了。
沈无澈有点惆怅。
却邪见他脸上笑容渐消,只觉得手脚发软。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沈、沈仙尊……”
沈无澈回过神来:“叫我沈道友就好了。”
却邪连连摇头:“这……这怎么能行!您是长辈啊!”
沈无澈无奈笑了下:“那你跟温鹭一样,叫我师叔吧。”
却邪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他抖着声音应下了,而哪怕他还勉强绷着没笑,蠢蠢欲动的心思却已然掩盖不住,从他的肢体语言中暴露了出来。
看在沈无澈眼里,就是这个却邪君跟个多动症患者似的,一下子挠挠头,一下子挪挪腿。
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透出一丝雀跃,看着一点都不像狼了,倒像只兴奋的哈士奇。
沈无澈正担心这只哈士奇会不会朝自己扑过来,那边云流却从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老师不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云流便很配合的,装作没听懂“沈仙尊”是谁。
他冷眼旁观,很快也觉得却邪君哪哪都不对劲,但直到看到那抹喜色,才惊觉那种不对劲从何而来。
老师觉得那是却邪和温鹭友谊至深的体现,他却知道,绝不是这样。
这种少年慕艾的眼神,他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自己少年时的眼神,虽然因为性情的缘故,他的眼神要内敛许多,但其本质却是一样的。
再一细想,却邪和他年岁差不多,八十年前,却邪和温鹭相识相爱,也正是他暗自恋慕老师的时候。
只不过八十年后的如今,他早和年少时绝不相同,而却邪哪怕和温鹭长久分别,心性却一如往常,真挚热烈,不善掩饰。
云流早知自己一路行来改变甚多,然而直到看到却邪,才真切地感受到那所谓的“甚多”,究竟有多少。
他暗自思忖,却邪则期待地道:“沈,沈师叔,温鹭请我来见你,是要我替他向您求救。”
沈无澈一愣:“求救?”
“是啊,”却邪想到这事,脸色微微一肃,“温鹭这些年在天宫,被龙苍流肆意折磨,早就不堪忍受——这可是温鹭的原话,我一丝一毫的夸大都没有。沈师叔,你一直对温鹭很好,求你救他出来吧!”
他期待着沈师叔万分心疼、勃然大怒,最好当场就杀去龙苍流那,把温鹭解救出来,却见沈师叔不仅不生气,反而哑然失笑。
却邪都被笑糊涂了,沈无澈才道:“温鹭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夸张。”
却邪赶紧道:“一点夸张都没有!龙苍流……姓龙的那厮,真的是心狠手辣,对温鹭百般折磨!”
云流面无表情,沈无澈则笑道:“怎么个折磨法?”
却邪告状道:“他派温鹭去种灵田,众目睽睽下亲自下地挖土的那种。还派他去做灵食,要温鹭给他切菜做饭!还要温鹭给他端茶倒水!温鹭是堂堂长老,又不是仆役!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却邪说着说着就炸了,沈无澈看他发怒,笑道:“你对温鹭,倒是很好。”
却邪一下子卡了壳:“……其实也不是很好。”他顿了顿,又强调道,“但是龙苍流对他是真的很不好。”
沈无澈只是笑,半晌才道:“可见你不了解龙苍流。”
云流和却邪都看着他。
沈无澈在二人灼灼视线之下,轻轻道:“天宫龙尊对敌人是什么手段,却邪,你难道没看到过吗?”
却邪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龙苍流对魔界之人、还有对剑宗的手段,脑海中霎时浮现出杀伐果断四个字。
而反观龙苍流对温鹭,则更像是一种戏弄。
——但是,戏弄也足够伤人了!
却邪愤然道:“他的确没取温鹭性命,但他羞辱温鹭!沈师叔,这还不够严重吗?”
“做个饭,也算是羞辱吗?”沈无澈漫不经心,“我当年,就算是想给他做饭,恐怕他都不会让我去呢。”
却邪心中一惊,不敢说话了,云流则抿起嘴角,眼神沉沉。
沈无澈看到却邪表情,笑道:“我随口一说罢了。”
却邪还是心中不安,沈无澈便拍拍他肩膀:“总之,别担心。龙苍流真要对温鹭怎么样,早下手了,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反而不会有事。”
却邪苦着脸,沈无澈只好叹口气:“这样吧,你若真是担心,不如想办法让温鹭出来,跟我们见一面。若他真的形容憔悴,那我说什么,也会去救出他来的。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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