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行就此定下,待龙苍流今日把剩余事务处理完毕,明日便可出发。
时间紧迫,龙苍流转头便叫来了一堆随从开始处理公务,一时间纸片如飞,小院中人来人往不断,连翟子秋也是脚不点地。沈无澈见状也不打扰他,想了想,终于跑去见了温鹭一面。而温鹭虽说没有遭到苛待,但到底十分寂寞,见了沈无澈当即飙泪:“师叔!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好想你呜呜呜!”
他一头扑到了沈无澈怀里,沈无澈看他这样子,忍不住叹口气,温鹭却没听见,只在他怀里扭啊扭,嗡着声音问:“师叔你原谅我了吗?呜呜呜其实我和却邪也不是故意的……”
沈无澈听到却邪这名字还是有点血压升高,脑袋突突的,半晌才又叹口气,幽幽道:“行了,既然已经是个大人了,就不要老撒娇了。”
“不要不要!”温鹭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撒娇,“温鹭不论多大,在师叔面前永远只是小孩。”
沈无澈被这句话击中了,终于不叹气了,神色缓和地打量他,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这是被关禁闭后他第一次主动对温鹭伸手,温鹭沉迷在这久违的安抚下,不知怎的就眼眶一红:“师叔……我……”
“好了,都说是个大人了,”沈无澈却道,“不要再动不动哭鼻子了。对……却邪,好一点,行事成熟一点,不要让他太为你操心。人家是找你当道侣的,不是找你当爹的。”
温鹭闻言一喜,又脸色一红:“什么啊,什么当爹,他明明比我还幼稚好吧!师叔你真是的!”
沈无澈见他提到却邪就眉飞色舞,无奈一笑:“唉……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担心,两个傻子在一起,日后说不准就怎么被外人骗吃亏了呢。所以日常行事,不论是你还是他,都多留个心眼,别被别人一锅端了都不知道。”
温鹭心想我们也没那么傻吧,面上则乖乖点头:“好的师叔,知道了师叔。师叔,你这是不生我们气了吗?那我可以出去了吗?可以和却邪在一起了吗?师叔?”
他期待地望着沈无澈,沈无澈却不答话,只摸摸他的脸:“若是有一天被欺负了,记得回紫微天。这里永远为你留了位置,师叔也永远是会护着你的,别委屈自己,知道吗。”
温鹭眨眨眼睛,又来抱他,小声撒娇:“师叔……”
沈无澈摸摸他的头,还要说什么,忽然墙边树梢一动,却邪头上顶着伪装用的鸟窝从墙上探出头来,警惕地四下看看,没看到沈无澈,倒是一眼看到温鹭站在墙边,喜不自胜就翻了下来:“小鹿!看我给你带的东西!新鲜的烤鸟蛋,是李世英养的火斑灵鸟,白白嫩嫩,上次你看到就说可馋了!快来快来还是热乎的——哎哟!”
他一个不当心,脚被树杈绊住,手上捧着的鸟蛋呲溜就飞了出去,眼看要砸在沈无澈脸上,被温鹭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塞进自己袖子里,而后讪讪道:“哈哈,这个,师叔,你听我解释,却邪平时不是这样的……”
他结结巴巴想要给却邪挽回形象,那边却邪挣扎着从树上跳下来,这才发现沈无澈在这里,顿时被唬了一跳,直接一个立正:“师师师师叔!您来啦!”
沈无澈幽幽看着他,心想谁是你师叔,然而在温鹭恳求的目光下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这下却邪高兴坏了:“师叔!师叔您老人家怎么来啦?师叔吃烤鸟蛋吗?这是李院长养的火斑灵鸟,我和小鹿之前偷偷烤过一个,可香!师叔要不要尝尝?诶蛋呢?小鹿你快拿出来——”
“不!必!了!”温鹭气急败坏地望着他,小声地飞快提醒,“不要什么都往外说啊!特别是偷吃灵鸟鸟蛋这种!你是生怕师叔不削你吗!笨死了!”
却邪诶了一声,这才停下热情推荐的嘴,呆愣愣看向沈无澈,而沈无澈……沈无澈只无力摆手:“行了,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去吧。我走了。”
却邪见他没生气,当即松了口气,然后继续热情挽留:“师叔真不和我们一起吃啊?我手艺可好了小鹿都夸呢……”
“不了,光看着你们我就饱了,”沈无澈有点糟心,“你们自己吃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噢……”却邪还在思索什么叫看着我们就饱了,那边温鹭已经敏锐发觉自家师叔已经在崩溃边缘,机灵地一踩却邪的脚,然后拖着他就往后走,“那师叔我们就先走啦,不打扰师叔清修,我们过几日在来给师叔请安!”
“是啊是啊,我们过几日再来给师叔请安!”却邪顺从地被温鹭拖着双手走了,一边却还回过头来热情满满,“师叔再见!”
他说罢被温鹭拖过了拐角,隔着墙传来温鹭的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却邪唯唯诺诺的认错,还有被偷了鸟蛋和鸟窝的灵鸟愤怒的啁啾声。花摇影动,人声减消,独留沈无澈站在树下,神色怅然,正伤神间,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低声道:“师尊,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沈无澈被他从后面偷袭抱住,也不回头,只放松着靠在他怀里,又去寻他的双手,轻轻握住他掌心。
龙苍流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反手和他十指紧紧相扣,也不问出了什么事——反正在温鹭的院子里,不用问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他只是侧头在沈无澈脖颈啄吻,又把他翻过身来,轻轻压在树干上,吻住他双唇。
两人交换了一个悠长的深吻,直吻得沈无澈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了下龙苍流,龙苍流才放开了他,然后笑道:“师尊身上好香,一股甜甜的奶味。”
“什么?!”沈无澈信以为真,想到自己堂堂大能居然顶着一股奶味到处晃,顿时如遭雷击,把温鹭却邪的事抛在了脑后,抬起袖子就开始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蹙眉,“可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师尊自己当然闻不到了。”龙苍流一本正经,“可我闻着是真的香啊,又香又甜,恨不得把师尊一口吃掉。”
他说着又去亲沈无澈,沈无澈还在思索他的话,任他轻薄了半晌,直到龙苍流低低闷笑了一声,才终于回过味来:“你这个逆——唔!”
他的话被龙苍流的吻堵了回去,这一次沈无澈愤愤然反击,两人十指相扣发丝纠缠,厮磨半晌,直到沈无澈凭借最后的理智推开了龙苍流,才终于作罢。
他此时已经完全不再想温鹭之事,只懒懒伏在龙苍流肩膀上,嗅着他的味道,又有一下没一下戳他胳膊,感受着他身上肌肉那种有力的弹性,就这样玩得入了神。龙苍流一手扶住他腰,也任他一下一下戳着玩,直到他玩腻了,两人才携手走出小院,慢悠悠走在了外面的石子小径上。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正好,又兼书院中草木繁盛,一眼看去明朗葱郁,叫人心情大好。两人走在路上,龙苍流随口捡了点最近天宫的趣事和他说,又提到长安那边的些名小吃,还说长安种种热闹,果然说得沈无澈眉目舒展开来。
然而沈无澈笑着笑着,却又顿了顿:“上次我去长安,还是和云流、李浚一起。没想到才这么些天,他们一个个入魔的入魔,昏迷的昏迷……”他有些苦恼,“算了,还是别抱着玩乐的心思了,如今天下未定,云流也没醒,我们还是赶紧办了事回来罢,别的不说,云流一直不醒,我实在不放心。”
“天下未定是指夜望么?他成不了气候的,就算垂死挣扎弄出点事来,也有我在,翻不了天去,师尊何必担忧。至于那云流么,”龙苍流微妙地一顿,抬眼望沈无澈,见他正高兴,便觉这是个好机会,遂带了点谨慎问,“师尊,我若告诉你,其实云流不是——”
他时刻观察着沈无澈表情,见沈无澈闻言望过来,一双温柔精致、还含着笑意的眼睛毫不防备地看着他,不知怎的就心中一紧,想说的话到嘴边便拐了个弯:“……其实云流不是我看中的徒弟人选,那都是外面人胡乱猜测的。我根本没有收徒的打算。”
“嗯,这样。”沈无澈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不料他说的事这么不痛不痒,一时有点莫名其妙,“收不收徒都随你,我又不会因为你要收徒而生气。”
他十分宽容地望着龙苍流,龙苍流却越发沉默了下,半晌才问:“师尊。”
沈无澈抬目看他,龙苍流道:“如果我有事瞒着你,师尊会不会生我气?”
“瞒着我?”沈无澈挑眉,上下打量他,好笑道,“吞吞吐吐半天原来是要说这个?行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从实招来,我看情况生不生气。”
看情况生不生气?龙苍流闻言斟酌了下,最后还是选择说:“是关于云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昨天卡文没写!我错辽!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