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问还好，一问倒是让阴阳师们有了表演的空间：“当然好了，这年货一条街活动可是让我们国营见识了不一样的销售模式，更加了解了百姓的需求。”

赵有德听了直翻白眼，就年货街那一点点的销量他们哪里会放在心上，不过是想法设法集体来恶心他们罢了。

“嗯，那就好。”副书记显然是对国资委的回答十分满意，这倒是有点出乎在座众人的预料。

一般上了年纪的领导人都不大愿意走改革，所有的心思都是偏向国营的，如今这饭桌上一席话，都是国资在控诉着友德企业作为私营有意无意拦截国营道路。

这怎么倒头来，副书记看上去还很满意的模样。

当然众人的疑惑下一刻就得到了解答，副书记用筷子挑起一块花生米，也不着急吃，就举在手里看，然后目光转向周围的人开口：“你们都知道，我能够夹起这块花生米是因为我有两支筷子。”

“大方针就是要两只脚走路，能够看到榆镇这边国营私营两个阵营的企业相互扶持，我还是很开心的。”

“这一年的严打活动，将榆镇所有的腐烂角落都踢出干净了，我们如今有大把的劳动力，有茁壮成长的私营企业，这里简直是实验改革开放潮流的天堂。”

对于自己家乡的发展，副书记显然是十分上心。何春明听着这话头的意思，倒是想起了最近几年会发生一件事情。

上一世，改革的浪潮中，乱象丛生所以八零年代初上头就将国营的改革势头按下了，什么动作都要层层上报层层审批，但是越到上头越没有人愿意承担责任，所有的动作都在报批后不了了之。

国营一度低迷原地踏步，但是需求发展的乡镇企业从不服输，靠着希望与信念，推动了一件事情叫做联营。

国营企业步履艰难的事情交给私营去做，靠着私营的灵活与随机应变，达到企业发展的目的，各取所需中，私营成为了国营巨大的试验场。

在这场试验场中，私营不仅能够得到技术，还能得到机器，甚至能够得到人才输出。算是互惠共利的巨大利好。

何春明心下想着这书记似乎也有让他们进行联营的意思，不过不论怎么说，这联营说起来是国营主导的事情，其实之后的发展来开，私营企业能够从中得到的营养定然会更多。

“如何两条腿走路，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问题的关键还是被问出了，果然书记是打着联营的算盘。

何春明这边心下有了结论，但是国资委那边倒是没有听出书记这里的话里有话，心下忍不住嘀咕，怎么这老头也跟镇长一样在当和事佬……

饭桌上片刻沉默，赵有德轻轻伸手捅了捅何春明的手臂，示意他开口说话。

何春明接到信息，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撇了撇嘴，最后还是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大：“我有一点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入您老的眼。”

“早就听说何老板是高材生，你的建议自然是要听一听的，但说无妨。”

“这改革开放已经几年的时间了，这两年涌现出来的乡镇企业越来越多，也不说友德这边我知道的就有两三家，这更是有周围县市的小型企业就有许多。”

“多多少少都是最基础的一些生活产品，有一些还是和我们周边的国营企业存在竞争关系的。”

这前置背景还没有交代完全，那边就有人开始叫啷了起来：“就你们那些小打小闹的，你们专注的市场都是我们看不上的，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属于附属倚靠关系。”

这话完全体现出了现在这大多数人对于国营与私营关系的看法，只是友德的体量够大，对于他们的发难首当其冲，如果有的并不是多区域发展的综合性企业。

只是发展鞋业的话，他们依然不会将他放在桌面上讨论，何春明抬眼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

没有开口反驳，而是继续接着那个人的话说着：“没错，我们所有的乡镇企业家都是靠着捡国营剩下的发展。”

“你们不要的设备，你们不要的市场，你们不要的员工，都被各个乡镇企业瓜分了去。大家甚至没有技术人员，全靠着摸索前进，但就算环境艰苦，大家也还是积极地向往着美好生活。”

何春明偏头看向了一旁的赵有德，然后开口道：“刚开始我们也起步艰难，随后索性运气不差，得到了些许机遇让你们在这里能够看见我们。”

听着这话，那个刚刚叫嚣的人突然有些不开心了：“怎么还卖起惨来了，私营的环境不行，是大环境导致的，又不是我们不愿意让他们发展。”

这小声的嘀咕自然也是说进了在桌众人的心里，何春明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对啊，所以有得天独厚资源的你们，在这大浪潮下，你们有没有追寻改革？”

“还是一直千篇一律的制度，千篇一律的运营模式，所有人都变成了机器，都变成了死物，无法变通？”

何春明这一句话倒是一针见血直接将那些个虚伪家伙的底裤都扒拉了下来，赵有德都有些听不下去，悄悄扯了一扯何春明的手臂，提示他说得太过了。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些时候想要找补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何春明没有打算找补，这对面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正要不顾形象拍桌而起。

就听何春明的话锋一转：“所以，为了在现有体制下进行发展，国营和民营必须发挥自身优势，国营想要做的项目企划或者改革，都可以和私营做联合，利用私营的灵活性，大家一起做事，互利共赢。”

“甚至一些知名的国营品牌还可以找私营企业代工，这样更方便你们扩大生产产能，多销路就多收益，个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是知道，我就不在这里多解释了。”

何春明一口气将这个计划雏形在副书记面前展现，也算是又出了一波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