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明听着挑了挑眉毛,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胖子则是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肩膀以表示安慰。
然后抬头对着何春明开口道:“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要跟着这个组织,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就是他吧,一方面我想要帮助他,另一方面我也想要回到调查记者的岗位上。”
“嗯,那你们还想要继续跟着吗?”何春明继续开口询问着,似乎非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可。
面前的两人平复了情绪后,对视了一眼都对着何春明点了点头。
何春明见状顺势举起手里的茶杯向他们:“那我也加入。”
“你也加入?可是你没有经验啊。”那个瘦子听了何春明的话显然是十分担忧的,话里的质疑倒是毫不掩饰。
何春明却是一歪头表情自信地开口:“我可以不参加你们的具体行动,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资金与其他的支持。”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事情说起来诱惑还是蛮大的,他们两个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没有任何的经济支持,都是在吃老本。
本来打算在老本吃完前能够报道一篇独家重新进入报社,结果这个组织如今看着水这么深,一时半会儿两人一定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马上获得成果,如今有了人支持情况自然是大不一样了。
就在何春明的手举茶杯有些倦怠的时候,两人也凑过来对他的手中茶杯碰了碰,这个事情算是就这样成了。
在城北的小酒馆里何春明和两个调查记者达成了共识。
但是在城南的廖胜男的住处,那里的情况并不是很和谐。
吴从麟能够感觉到他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被她话里话外地挑毛病。
吴从麟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耗尽了,也终于是从她的话里听见了几分动摇,违心的话说多了,最后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自己都相信了,要么就是瞒不住了。
廖胜男的心里素质根本就抵不上吴从麟的,最终在吴从麟的逼问下,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目前的窘境。
吴从麟看着手里的一封一封威胁信,手不自觉地颤抖。
“我还没有和你说过吧,你可能只是大概知道我们家是宗族制度的,毕竟是小地方,很多新思想还没有飘到那里去。”廖胜男轻轻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叙述起了自己的家事。
“我母亲算是旧社会地主家的小姐,后来新中国成立,经过了一系列的改革,以及动乱,她不仅家族落寞,自己也被迫漂流到了我出生的那个村落。”
“眼看快饿死街头,最后还是被一家人捡了回去,她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嫁给了我的父亲。但说到底都是封建下的包办婚姻,后来父亲也不知道靠什么门路说是要出村捞钱。”
“然后就杳无音讯,母亲带着我看着这破旧落后的地方,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我读书,村里没有教书先生她就自己教我,她的确很厉害什么都会,一定要送我去读书,她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和整个宗族对抗。”
“后来我真的考上了,只是在学校里遇见了不好的事情,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回了家里,我哭着回家说不读了,母亲就把我打包扔出了家门,我那一次才知道她已经病得很重了。”
“偏偏那时候父亲回来了,他们带回他闯荡多年的成果,回来就是来抢钱的,说是还债,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一定没有干好事。他看着我长大了说什么也要给我说亲,要让我换彩礼……”
“之后还是母亲拼命带我逃出来,送我上的火车,我想要带她一起来的,只是她那时候没有回复过我,总是摇头。”廖胜男断断续续尽量将前因后果说完整。
吴从麟听到这里大概能够猜到,这是遇见他之前,甚至是她找上何春明之前,更甚至是来蹭课之前的遭遇。
“听着很凶险啊,你之前放假也是会回家的,我都没有发现你是顶着这样的压力走的。”吴从麟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平静叙事的姑娘,眼睛通红。
廖胜男倒是不很在意的样子笑了笑开口道:“如果不是我母亲在那儿,我还真的不愿意回去。其实我总是想过母亲不愿意跟我走的原因,想来想去,我也知道她是怕拖累了我。”
“只是每一次回家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病情越来越重,就这样她还是在不久后离开了我。”她说到这里还是崩溃了。
“那次我最后见她还是在家的小屋里,屋子里药味浓重,我如同往常一样挑好时间回家。但是她已经起不来床了,那天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的人也前后脚进了家门。”
“母亲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护着我了,于是就把我塞进了床底下,然后我就听着他拿走了母亲枕头下的最后一些钱……”
“她几乎放弃了治疗,我没有办法说动她,我也没有办法将她带离村落,我找不到任何人帮忙……”
“最后她拉着我的手让我找一个国家给的工作更稳定些,说如果你可靠就把婚礼办了,不要再回村里。我想要按照她的意愿生活的,可是这些威胁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和你结婚了。”
廖胜男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吴从麟则是低头看着散落地上的信件:
【知道你现在能耐了,现在不给钱我就要去你工作的地方闹,最少给三千。】
【我还是第一次到燕京,你可别觉得你躲着我能够有用,你现在是钓上了凯子了,别等到我找到他,找到他我就去告诉她你的那些破事,告诉她你差点被我嫁人的事情。】
【原来你是有店铺的,你不给我钱我就在这店铺里坐着,等到你来见我……】
“他最初是将信件寄送到学校的,学院那边看着是家书,便通过学校附近的店铺想方设法联系上我。我取了几封信后就害怕了,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