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启拎着行李看着靠在前台的两人，一脸疑惑：“你们什么情况？”
“我们临时决定，去找欧阳青吃早饭。”赵有德对着袁启油腻地眨了眨眼睛，“行李放这儿，我们吃了回来再去车站。”
袁启将东西往前台一放，心里就是一阵腹诽，也不知道早上是谁啷啷着要早些回去，早餐火车上吃的。
跟着两人出了招待所，却是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来人正是欧阳青，他着急忙慌地跑到三人跟前：“还好没错过……”
说完他就停下来匀气儿了，撂下一脸疑惑的三人猜着他的来意：“怎么了？践行？”
袁启这早上没吃东西，难免有些气性，语气里带着股冰碴子味，但是欧阳青显然是没有时间去和他纠结早起礼貌问题。
一脸兴奋地说着：“有热闹，去不去看？”
何春明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他这肚子还在咕咕叫，魂早就被边上卖油条的小姑娘勾走了。
倒是赵有德听到有热闹看，立马就应下了欧阳青，在何春明买油条的时候还在他边上跳脚让他快一些。
“你这小子也是太八卦了。”何春明被他催得都也有些急了，跟着他一起跺脚，那个小姑娘将油条装纸袋里给了他们，然后开口：“公共厕所在巷口尽头……”
听到这里何春明伸手接过油条的手微微一顿，回头看看在一旁跳着的赵有德，顿时心领神会，这姑娘是将他们理解成了在她摊位前头尿急了。
何春明刚要开口解释，却还是被赵有德拽着手臂拉走了：“又不是投胎，你到底在着急啥”
“刚刚青哥可是说了，和建筑集团有关，你不去看看？”赵有德试图想要激起何春明对于这件事情的兴趣。
但是显然何春明依然无动于衷，他们已经找到林岩这个野路子了，还去找正规军做什么。
赵有德当然还是不死心，又开口对着何春明说：“他们现在怎么样也都是竞争对手，这总是要知己知彼一番吧？”
这话一出何春明啃油条的动作都稍微慢了一些，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外显的情绪，他倒是抬眼白了赵有德一眼：“这个我能不知道吗？我这还跟着你，也就是因为我也想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幺蛾子。”
赵有德见他这个状态也就只能缓缓地叹一口气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要让一个人和自己感同身受是多么的困难。”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也是赶到了建筑队驻扎的地方。这个时候的建筑队并不像三十年后一般，先是征集散工，然后将散工拉到建筑修建地。
这个时候还是在城镇附近做散工征集，早上工作，晚上就能放他们各回各家，也是得益于这个时候的劳动力比较充沛。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拖欠工人工资这件事情就显得没有那么没谱了。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乡里乡亲都是熟人，工资自然是能按时发就按时发，不能按时发就等等。
而国营企业的这些工人，虽然没有工资不按时的困扰，却是现在的矛盾在于，人家二队占着一个大项目，停工的时候，还在不停拿工资。
所有地方都一样，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不匀久了总还是有矛盾的，只是一直积着，并没有爆发出来。
昨天二队的人去了市政府门口坐一坐，就拿到了政府接管的项目，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将项目抛了，让给其他队做。
这不，二队正闹着重新竞标，显然是想将这政府的项目推出去。
站在旁边听了好几耳朵，刚挤进来的四个人才算是大致了解这是闹哪一出，合着政府接管后没有人愿意接着干了。
“这里政府的口碑这么差吗？”何春明偏头对着赵有德他们开口，也不指望他们能回答他什么，只是感慨一句罢了。
袁启倒是从一旁挤了过来，显然是带回来了些什么情报，得，包打听回来了，何春明也就闭口准备吃瓜。
“你探到什么由头了没有？”赵有德也是将这个八卦的希望挂在了袁启身上。
“听说市政府经费不够，给的承包费没有以前王氏给的多，那么之后工人的报酬里奖金的部分就没有了。”
这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合着是钱少了呗，怪不得这不愿意做呢。这么想着何春明狠狠地咬了口手中的油条，心里忍不住感慨，真的是旱的旱死，涝得涝死，这边国营企业的建筑队在挑三拣四。
那边林岩的建筑队还在拉砖胚，等活来。
想到了林岩那里，何春明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拉着欧阳青就说了几句话，随后欧阳青领命出了人群，而何春明继续在人群前排，听着国营建筑队的那些个队长，站在烂尾楼前头吵架。
“这楼你们趴在那儿吸了多少血，这个时候让你们做了，刚好将血都吐出来。”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朝着一个瘦高的男子啷啷着，这语气里都是对他们不干活照拿工资的怨念。
“你这家伙，这种时候才能想起来让我们重新竞标，刚开始的时候你怎么不让给我们啊。”旁边是一个矮胖的男人，两腿岔开蹲在台阶上抽烟，一手夹着烟蒂对着那个瘦高个指指点点。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这人开始的时候标拿得就不正当。
何春明觉得这热闹听的也就翻来覆去那几句话，他们骂别人的话，自己也做过，只不过说起别人来的时候，显得自己多干净一般。
不过看着国营里面败成了这样，友德现在也越做越大，或许也是应该有一个廉政的版块，时不时查一查。
何春明这边心里还在计划着怎么写一套行为程序，虽然行为繁琐，却是能够最大限度保障每个岗位上的人手脚干净。
他可还没有那么自信自己的员工能个个都值得信赖，至于程序与制约，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借鉴三十年后的公司运营模式。
前段日子给的赵有德公司章程，现在的他们公司的组织架构和部门分工都已经很细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