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的去路被陈雁冰截断，她和他说了两句，并且递给了他一张纸，何春明皱着眉头展开稿件看了两眼，最后将这个东西折了两下塞进了裤兜里。

他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上台做了个即性的开讲。没有简单地说大家吃好喝好，而是先说了下公司现状，然后又感谢了下员工这些年的付出。最后再将百鸟日化产业分出的事项作了简要阐述。

最后便是年会正是开始，这个场子也彻底变成了大家编织关系网的温床。

何春明下台后，本来想着缩到一个角落里打算吃饱了再来应对这些家伙的，只是觥筹交错人影丛丛之间，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那个人站在侧门边，举止一如那时候优雅，见何春明看来微微向他举杯。就是在浴场碰见的那个打算对他用乙醚的女人。

何春明愣在原地心里想了许久，确认了许久是不是她，那个女人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何春明环顾了四周一圈，这么多人应该没有事情。他这么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凑了上去。

哪里想到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她直接闪身从侧门出了会场，何春明看着那将缓缓在面前关上的门，犹豫片刻他还是将它打开了。

他不知道这扇门之后会是什么风险，但是这些人一天不抓住，就是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他自己不安生，家人也不安生。

所以他宁愿选择自己去面对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同归于尽换取家人安康罢了。

一瞬间他在心里做完了评估，就推门跟上了那个女人的步伐。“喂。”何春明听着高跟鞋爬楼的声音，探头向上头叫了一句，但是她并没有回复，而是继续向上。

何春明也一圈一圈地往上爬，快要追上她的时候，也是到了顶楼的时候，女人往通往天台的门旁一站：“请。”

显然是不打算进去的模样，何春明深呼吸了两口，平静了下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激动而跳动的心脏。

“主人已经在里头等着了，里面也有你想要的答案。”

何春明心里吐槽着这个中二又羞耻的称呼，果然是做会所的，真会玩。

他踏上了饭店的天台，这里有许多大型的机器，还有水箱，水管，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何春明几乎围着楼顶转了一圈，才看见了正站在楼顶边沿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男人。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和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因为晚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何春明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

似乎注意到有人走近，他这才从站在墙沿俯视燕京城的站位转过身来，面向何春明。

夜风兜了一帽子，将它吹落，露出了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何春明看着这样一张脸的时候，只是瞳孔微缩，便没有了更多表情。

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帽子被吹落，而是用他大小不一的眼睛借着月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你果然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的声音依然低沉沙哑，多少有些含糊不清。

“把我叫上来做什么？让我这个脸盲来看你的真实面目吗？说实话我这个生理缺陷我应该很难向警察形容你的长相。”何春明虽然说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但是总还是要嘲讽他几句，毕竟这家伙打断了赵有德的手脚。

“把你叫上来，是因为有话想要和你说。”黑袍人开始背着手在墙沿上踱步，如履平地。

但是何春明看着，忍不住为他悄悄捏一把汗。

“本来我们是没有交集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说你为什么要来掺和我们一脚呢？”他显然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怎么事情就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家伙身上开始失控了呢。

何春明见他好像要说很久，就随便找了根管子坐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查着蒋淮安呢，想着将生意上的绊脚石清一清，结果，就查到了你们浴场。”

“的确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就当我愤世嫉俗，看不惯这世间险恶吧。”何春明随口说了这一句，没有想到倒是引发了那个家伙的哄笑。

“笑什么？”

“有意思，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选择，不过可惜，我可能看不见了。”他努力含着笑意说话，话音含糊不清，活脱像一只野兽的低吼。

何春明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终究是不耐烦了：“行了，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男人似乎是站累了，直接反身坐在了墙沿上，背朝外，面朝里。

“我叫赖关林。”他说完这句话就毫无预兆地将身体躺下，任由重力将他拽下这十几层楼。

何春明没有想到这家伙就这样翻身下去，明明话才说了一半，就算他的反应速度再快，也没有拽住面前这个人。

他慌忙想探头向下，但是墙边的一个物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一本黑色皮质本子。

他将它拿在手里，心思转动了一会儿，他就原路返回了楼梯间。

果不其然本来应该守在门边的人不见了，他缓步下楼，每一步都在思考。

“他在我面前自杀，那么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是我，那么我就是嫌疑人，如果是想要陷害我，完全可以将门锁死后等着警察来这里直接抓住我。为什么给了我机会逃离？”

“他给我留了本本子明显是要告诉我什么，还是这个本子只是他意外掉落的？”

“赖关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用这个名字可以知道这家伙的生平吗？”

何春明的脑海中一下闪进了无数的念头，都蜂拥着想要占据他的精力，弄得他十分头疼。

他已经听见了整栋楼都处于沸腾的状态，想必有人跳楼这件事情已经让整个建筑中的人都知道了。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靠着会场的侧门，就这走廊灯光翻看起了手里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