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们是不是追错了人?那么就不能再开枪了吧,会误伤的啦。”阿译难得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之下不再捣浆糊,可为时已晚,在离着我们不远的地方,又有两个没枪的‘鬼子’被击中倒地。可我却更关心着另一件事,“衣服全都换过来了吗?”我问。“啊??”那张呆滞的脸让我很想一拳轰上去。“我是说,鬼子和你们所有人把衣服都对调过了吗?还是只有一部分?说话啊,算了,丧门星你跟他说。”
丧门星被我推着用本地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家伙才在乡音中找到了些许清醒,“没啊,有些换了,有些没换。”这是个极其糟糕的答案,迫使我们只能退求其次。“阿译,让他们抓没枪的,打有枪的。”“噢噢,好的。”阿译顾不得脚下盘根错节的藤子,被人命催着跑得跌跌撞撞。
我提起枪,刚想往前摸,衣服却被一双爪子就地揪住了,“干嘛。”也许是我的表情过于狰狞,跪坐在地上的‘假鬼子’,连忙烫着似的松开了手。小声嘟哝着,“有枪的。”“什么意思?”他的话让人头皮直发炸,果然接下来的结论骇得我犹如大白天见了厉鬼。“他们给有些人发了枪。”他说。
我们的对手精似鬼,他把虞啸卿的万全之策搅成了一盘烧糊的菜,并按自己的意愿掺进了很多种出人意料的口味,以至我们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嘴。原本不该这么顺利,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料到,我方竟然会有人蠢到这种时候率先发起攻击,让他们不费吹灰就达到了目的。如果这个家伙还有点儿脑子的话,我想,他该把自己直接毙了。
和我一样想法的家伙此时正窝在侧翼的山腰观山望景。死啦死啦举着望远镜,尽管山坡上那一片混乱的火光并不能让他有所斩获,他依然瞧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嘀咕着,“人家刚敲锣,还没等投食就自己往出钻啦,混吃等死果然不要脑袋。总也得低头看看吧,刀子都架上脖子还惦记一口残羹?杜仲,对面那群冲死的猪谁是领头儿的?”
杜仲咧了咧嘴,“那是陈团长的团,师座让他们把守在那里是为了更好的衔接,前可以弥补虞师的缺口,后可以接应我们。师座是用心良苦倒是让您说得如此不堪,您现在好歹也是新编师的人了,这样说多不好。”
杜仲的报怨付诸于空气,但他的解释似乎勾起了死啦死啦的热忱,“哎?你知道得挺多啊?”杜仲白眼以向,没好气儿的说,“这是师座在之前的会上说的,您不是说吃多了肚子疼,死活都不去嘛。”“噢……”死啦死啦拉着气死人的长音,一拍脑门儿满是了然后的大彻大悟,“对了——我那天好像是吃多了肚子疼,没错没错肚子疼。陆师座还真有眼光把你派过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亲随了啊,凡事有你担待着,我放心。”
死啦死啦不要脸的直接把人划归自己名下,杜仲的悲愤可想而知。他冷冷回道,“不敢当,我就一无名小卒,任人差遣的命,不敢攀您的高枝。”“什么高枝不高枝的,咱们还不是趴在一个坑里,现在你可是离我最近的人啦,一个碗里吃饭,哎?你不会吃饱了就砸碗吧?那就别说什么敢不敢当的话,听着生分。”
杜仲黑着脸不吭气,这主儿的话真真假假,他总是不知该不该信,上半句给你个踏实下半句就要人半条命。就像一耳光甩过来把你打蒙再揉三揉,你是气也不是,不气还堵得慌。还能怎么办,他没个正经,总不能也跟着不着调吧。杜仲决定问点儿着调的,“咱们怎么办?”死啦死啦依旧举着望远镜没完没了的瞄,“还能怎么办噢,有一头蠢死的就算了,你不会打算做下一头笨死的吧?”
杜仲气得抬屁股就要走人,死啦死啦也不挡,只是悠哉的继续哼叽,“再看看,再看看,上千号的人命在你手上,放个屁就能熏死一半,都是人生父母养,弟兄们这个词不是说说就算了,不然你有脸叫,我都没耳朵听。”杜仲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抬不动腿,不是应该离这么个疯子远点儿吗,真是中邪了。他愤愤的闷头坐着,气死啦死啦,更气自己。
混乱在毫无准备之下发生,几百米之外的队伍突然有了骚动。死啦死啦终于不再盯着陀城,杜仲也没空生气,他惶急的指着个小兵吩咐道,“你,去看看出什么事了?”不一会儿,一个让树藤捆成粽子的家伙被拥着出现在他们面前。死啦死啦没说话,倒是杜仲把小眼睛瞪成了铃铛,“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怪他惊骇,除了被抓的人灾情深重之外,动手的人也个顶个挂了彩。“小金,你说,到底是怎么了?”叫小金的小个子,顺手抹了把脸上的鼻血,这才说,“杜连长,刚刚有从陀城跑出来的老※百※姓闯进我们的防区,让他们站住也不听。拦了一下这个家伙就发疯似的攻击我们,还杀了我们两个人。”然后他指了指地上梗着脖子的‘粽子’。
这时死啦死啦猫着腰摸了过来,他有如猎豹似的围着这只凶巴巴的‘野粽子’绕了一圈,然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哎,你哪儿来的啊?”没回应。“身手不错嘛,要去哪儿啊?”无论他如何问,这主儿就是死都不开口。还没等他继续问,枪声突然接踵而至。在刚刚的方向开了锅。大约几分钟后,有人慌张的向他们跑来,“团长,团长,我们被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