孍目光扫过山巅之下的第一块碑，眼里顿时忍不住又有泪花闪烁。

第九十八代，那是姬长允的墓。

九十八代天道师的墓连成一线，直通山顶。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姬岚的墓坐落在大山之巅，可是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姬岚葬在哪里，甚至是死是活都难以证明，而历代天道师之所以如此安葬，也都是遵循姬岚留下的祖训。

孍呢喃道：“一个时代的落幕，亦是开启，更是延续……难道你当年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吗？”

一众存在皆在山脚下，却不急登上山顶，而是面露犹豫之色。

“从第一代天道师起，自山脚葬于山上，九十八代的尸体已经葬在了最后，现在只有山顶的那一块地方了……刚刚好百代，正好葬了天道师的全部传承，姬岚，你当年难道功参造化，已经预见了如今吗？”

这座山拥有天大的神秘，纵是这些活了无数岁月的存在都不能将之看穿，山顶的那块地方他们也知晓，可那里是一处登天。

所有祖地的存在都以为这是终结，逆君的时代将在此永远终结，因此对姬正抱着极大的期待。却不想这里却是天道师的终结，末世的开启。

“将他葬在山巅吧。也许这就是天道师的天意。”

精壮汉子叹息道。

它本名叫做焦语，是上古的九头妖龙，是当时可称尊妖土一方的存在，实力可怕无边，最终还是被天道师击败。

当年天道师并未取它性命，而是许给它一个辉煌的时代，让它见证。它本将信将疑，可后来的万年，都恍如天都按时亲眼预见般的改变，折角它感到无比震撼，才真正想要履行和姬岚之间的约定。

这近万年的时间，它受于约定不得走入人世，可是却亲眼见证了九十九代天道师前仆后继的死去。这样一个弱小的种族为何能得到那样强大的力量，它很不理解，可是这样弱小的种族却有着那样坚定的信念，近百代如盲从一般的信仰却叫它感到震惊。

每一代天道师都是顶天立地的人杰，即使是在没落的时期也不曾屈服，流血流泪，遭受再大的苦难都始终坚持前行，这是一种莫大的信念，由不得外人不惊叹。

“可惜了，这样的一支传承，最终还是倒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这些在场的存在也都是亲眼见证了历代天道师的脚印，才坚定了要履行和姬岚的誓约得念头。

孍亲手托着棺椁步入山巅，祖地的存在跟在其后，一路无言。

那座坟墓早已挖好，四壁泥土还很润湿，仿佛才挖好一样。

事实是它早已经挖好了万年，这是唯一一座由姬岚亲手挖掘的坟墓。在此等候等候一位注定的天道师入葬。

孍轻轻将棺椁放入幕中，泪垂不止。

“我的孩子……”

她已经连哭几日，心中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消耗干净，几乎要昏倒过去。

“节哀吧……”

焦语安慰道，周围的几名存在也都出声安慰。

老实说，他们此前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从未有过天道师的家属来过这里，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入土之后，几名妖怪拿出铁锹，将旁边的泥土一锹锹铲进去。

一抔抔黄土落在棺椁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宛如雨下，一个人的一生，就如此终结了。

孍忍不住背过去，呜咽出声。

最后一座墓，无碑。

焦语解释道：“姬岚当年功参造化，早已预知镇压逆君不是几代人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从外地找来一块无界石，说是用来给日后的后人做碑。我们亦不知道一共做了多少碑，因为每一代天道师入土后，碑文都会自己飞出来。但是当年姬岚做完最后一块碑之后，看向天外，久久才怅然说了一句：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也就是说，无界石一共做了九十九块碑，缺了一块。

孍悲伤道：“难道我的孩子，连一块碑都不能有吗？”

她不甘心，伸出纤纤玉手，自山脚拘起一片泥土，张口以龙火炼化，泥土在龙火灼烤下逐渐融化，变成一团浆糊状的液体，闪闪生辉。

孍收去龙火，吹一口风将液体凝实成为一块碑石，素指在上面勾画，刻下姬正的名字。

笔停，碑碎。

如此自然，碑文没有任何征兆，直接就碎掉了，化为尘沙，从她之间流过。

“这是……”

周围的存在莫不大惊失色。

“天道的意志！”

这简直不可思议，仅仅是一块碑文而已，竟然会引得天道之力来消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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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语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到底是这里存在着一缕天的意志，还是当年的姬岚的手笔？不然为什么当年他要亲自刻画碑文？而今这里却不容外人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