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一听居然跟杨阁老有关系,整个人倒是愣住了片刻。
朱祁镇问道:“那这杨亭可是杨阁老家的人?”
曹吉祥倒也很诚实的模样恭敬回道:“启禀陛下,刚刚小人已经说了,似乎杨亭这个人就不存在于京城的各家显贵中,至于杨阁老家的公子们可都是在外做官,他们还都是考取先帝一朝功名的举人。”
一听这般,朱祁镇倒也觉得奇怪起来,不过似乎就目前看来,还是得从那姑苏清风入手。
一想到这里朱祁镇倒也打算去杨士奇阁老家看看,此时就算有任何的怀疑,都不如到时候一看便知。
正好可以问问这个姑苏清风和那杨亭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是阁老的学生,还来了京师,想来那个姑苏清风总不能不去拜访下杨阁老。
那姑苏清风可是喊杨亭为弟的,自己学生在京师的表弟,身为老师的杨阁老总要知道些。
此件事情朱祁镇已经有了打算,当下便问曹吉祥另外件事:“那个王大人呢?”
曹吉祥回禀道:“禀陛下,那个礼部没有王大人这个人,礼部的官员并不多,只有张李二位能管上事的大人,其余的一个能说上话的王姓官员都没有,有也是八九品的外地来的礼部小吏。”
“教坊司也没有吗?”
“教坊司?回禀陛下,小人派出去的人回报的名单上,这教坊司可没有一个姓王的官员。”
朱祁镇听到这个回答,当下直接有些觉得可笑了。
看样子从一开始自己要找的人,不论哪一个都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一想到这里,朱祁镇倒也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一个办法。
朱祁镇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曹吉祥说道:“曹吉祥你以前就是东厂的人,想必那教坊司也再熟悉不过了。朕且问你,那教坊司除了朕能知道的东西外,还有什么是一些朕不知道的,把那些朕不知道的都说来给朕听听。”
听到朱祁镇的问题,曹吉祥最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一愣,稍微显得有些迟疑了些。
他似乎还不明白圣上的意思,还有所的稍加考虑和思索。
见曹吉祥未回答自己的问题,朱祁镇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说,如有冒犯,赦你无罪。”
曹吉祥一听赶紧叩首,一副害怕的模样恭敬禀道:“陛下是小人的错,小人知道的马上全数告诉陛下。”
朱祁镇瞧着曹吉祥这样,倒是也摇头说道:“你也好歹是东厂督主了,别小人小人的,你也是朕的臣子了。”
“是是是,微臣知道了。”曹吉祥胆小害怕的语气中,此时还透着难掩的喜悦,他应声之后忙接着说道:“教坊司若说陛下知晓的东西,那估计也是京城百姓们也都知道的,小臣说的乃是关于教坊司的管辖官员们的事,这是一些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
朱祁镇回身走到一旁的龙案书桌旁,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口,他饶有兴致的继续听着。
至于刚刚他才跟曹吉祥说的让曹吉祥称臣,现在曹吉祥虽自称“臣”,却又自己带了个“小”字在前头,他倒是体会到了一个东西,这封建皇权还真是令人不得不时刻感受到尊卑有别。
一个东厂的管事大监东厂的督主,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估计也只有对皇帝了。
曹吉祥此时接着说道:“教坊司的那些礼部的官员们,一直以来都很是欺压那些专供陛下宫廷礼乐舞蹈的女子,按理说那些女子不论如何只要陛下不授意,他们都只是卖艺不能卖身的,也不能见外人。但是这些管辖教坊司的礼部官员,却阳奉阴违的借着这些女子,暗地里用来巴结京城的达官显贵和王爷富绅。”
色权钱……都有了,朱祁镇听到这里,可以确定教坊司藏着不少蛀虫了。
朱祁镇这时候问道:“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吗?”
曹吉祥毕恭毕敬的跪着回道:“回陛下,,是也不是,这些教坊司的女子,本就不是外面那些花街柳巷女子们能比的,不论姿色还是出身都是上乘,有一些还是罪臣官员们家的妻女,和那被我大明俘虏的败敌方上层贵族的女子,所以多是出身不凡与自幼读过不少诗书礼乐的女子。她们倒也有自己的一些坚持,所以真的能一亲芳泽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些礼部官员们都是让这些女子陪酒奏乐献舞的多。”
说到这儿曹吉祥停顿了下,居然抬起头来瞧了一眼朱祁镇,随后才说道:“不过也有真正能尝到,这其中多者是真正的大官富贾,甚至可能是皇室宗亲的王爷公子们。”
听到这儿,朱祁镇面无表情的道:“也就是要想睡到一个,要么很有钱花大价钱给那群教坊司的官员,要么就是身份地位是那群当官的惹不起的存在?”
“陛下英明,一语中的,小臣佩服。”
朱祁镇对于曹吉祥这拍马屁的一句话,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几天他都已经听够了好话。
朱祁镇听到这些关于教坊司的一些事情,他不由好奇的问:“那这管教坊司的这群礼部官员们,岂不是一个个脑满肠肥吃了不少钱吧?”
曹吉祥听朱祁镇发问,不自觉的脸上生出几分愤慨的样子,就见他说道:“不只是吃了不少钱,当时小臣还在东厂替王振公公打杂的时候,可就知道这些教坊司饱读圣贤诗书的官员们,他们一个个将每一次收取的费用,全部吃成了自己的。他们就拿出了一些零头分给那些专供陛下的乐女舞伎,就当是她们需要自买的胭脂水粉钱了。毕竟这些女子生生死死都无法离开教坊司,一辈子贱籍,下辈子也得是贱籍。若不幸产下一儿半女,那就更惨了,所以她们大多数也不敢跟这些官员们讨要什么,只想死后能得到一块埋葬的野地就好。”
朱祁镇不管如何继承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有些事情他切身实地的听到了还真是唏嘘不已。
“这教坊司是在紧挨内城处的地方吧?”
“是的陛下,就在那演乐胡同。”
“好,你继续调查我要你查的那两人,你随后再去锦衣卫一趟,让那朱以理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