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朱祁镇这番话,当场朱以理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忙叩首拜道:“陛下恕罪!臣大罪!”
朱以理身后的一队锦衣卫的人,也见势不妙赶紧跪地俯首齐呼:“陛下恕罪!臣大罪!”
朱祁镇瞧着这群人,一时间居然有那么气不打一处来!
朱祁镇捏紧手中的折扇,左右看了一眼此地,还好没有什么人。
他随即望着朱以理呵斥道:“你给朕记住了,就算玉皇大帝下界,我大明朝的子民也不可欺!朕不管是皇亲国戚也好,还是勋贵王公,达官贵人也罢,只要欺朕子民,乱朕的朝,就得死!而你们锦衣卫就是那把随时砍向这些家伙们的刀!这刀敢生锈和钝了,朕就拿去磨刀石上好好的磨一磨!呵,到时候就怕你不是怕朕和怕那些家伙们了!起身,赶紧随我同去办事,现在开始我只是你家公子爷。”
朱祁镇话一说完转身便走,朱以理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着前方少年皇帝的背影,这一刻他忽然从少年天子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先帝宣宗。
先帝文武双全,仁德和杀伐皆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朱以理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太宗永乐皇帝传下来的话:“靖难之后,我大明朝往后三代皆是能君明君,上天不可欺,百姓不可欺。”
朱以理忙追了上去,这一刻他知道大明朝的风雨又要起了。
少年不再是以前那个管教不住的顽皮小孩。
朱以理眼里闪过神采,他似乎嗅到了血腥味中的官运。
……
教坊司,一个朱祁镇继承了记忆后却也没有多熟悉的地方。
一般要观看乐舞,都是礼部挑选教坊司的人进入到宫内。
他此刻站在教坊司的那条巷子胡同,第一次觉得教坊司稍微清晰了一些。
这个地方没有想象中那些花街柳巷该有的样子。
两旁都是府邸一样的大院子,门口也站着一些把守的侍卫,大门口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上贴着教坊司三个字,就这三个字说明了这里到底是干嘛的地方。
教坊司不算后世明朝皇帝弄出来的豹房的话,这还真是一个专门供大明皇帝们享乐的机构。
朱祁镇走在这条巷子街道上,耳边不断听到两旁院子内传来的琴瑟萧笛和管弦丝竹之声。
值得注意的是,朱祁镇还看到了一些豪华的软顶娇子停在路旁。
虽然不多,但是每一辆娇子都出卖了它主人的身份尊贵。
这个地方可原本只能是皇帝下令,官员外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现在倒好,礼部的官员还做起了一些生意来了。
朱祁镇倒也明白,这也是因为前几任皇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样的“贱地”,任其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办法。
朱祁镇倒也没有多少兴趣,他来只是打算处置一些官员还有查出那个神秘的王大人。
食色性也,但跟贪墨勾结在一起,那就得好好管管了。
朱以理站在朱祁镇身后悄声的说道:“公子,这些娇子的主人,都是一些善于舞文弄墨的人士,这其中我大明京城的官员为多,也有一些王公家的公子,也有一些城里和外地的富商,不过富贾们往往是花大价钱才来到这个地方的,不像那些官员和王公。”
朱祁镇问道:“王公贵胄和那些官员们,来这个地方也得要钱的吧?”
“那是自然,虽然里面的女子大多数都只卖艺,毕竟这里管辖的官员也怕出事,可也总有花大价钱一尝到美人的人。进入这里身份是一个门槛,钱也是一个门槛。”
“有意思,这么赚钱的地方,还是我官家的,可我看到的账目上可没有半分交上的钱,还真是一帮只会中饱私囊的礼部文臣,说嫌钱脏不干净,不能入朝廷,可自己倒是吃得很香!江南倭寇扰民还缺钱安民和征讨呢,这帮狗东西。”
朱以理一听此时眼里闪过了一瞬不安,他小心翼翼的悄声问:“公子……要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抓这群官员,也得抓一个现行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才好。”朱祁镇说到这儿,则是问道:“你虽然是从四品的,但是锦衣卫的关系,你却不用上朝……这个地方没人认识你吧?”
朱祁镇问到这里的时候,还专门瞅了一眼朱以理,一脸的怀疑。
朱以理急忙义正词严的道:“公子放心,我内室管得紧,堂哥他也反感这样地方,所以就一直没来过。”
“哟呵,怕老婆呀?那还行,只要没人认出你就行。”
“呵呵,公子放心,里面管教坊司的礼部官也都只是六七品的官,他们这些管教坊司的连公子当初的大礼都无法参加,不会有人认出的,就算有也有可能是来这里的客人。不过我早已经备好了东西了,公子你戴上这个就是了。”朱以理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很像是疤痕的皮,显然是给脸上伪装用的。
朱以理小心的道:“冒犯公子了,这是一种动物的皮做成的人脸疤痕,公子用在脸上拉开一点,就完全不用担心被认出。”
“倒是好东西,来给我弄上,然后你看我们去这里的哪个府宅?”
“教坊司人最多的地方,前方三十步的教坊司主司府。”
一会后,朱祁镇来到了教坊司主司府宅大门处,他此时已经是一个左半边脸有一道很长很宽刀疤的少年公子哥了。
少了一分的清秀稚嫩,多了一分的世俗凶恶,但眉宇间藏不住的逼人贵气和桀骜。
一见来人了,正在门口处站岗的两个侍卫,则是走出来一个望着朱祁镇一行人道:“你们干嘛?这里一般人不能入的知道吗?”
“娇子也眉宇,你们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外省人?第一次来?”
朱祁镇没有说话,朱以理则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小袋银子扔给对面的一个侍卫道:“看钱说话,我们公子是来自江南的大户世家,赶紧给我们公子让开。”
那个侍卫一打开,看到里面的钱,很平静的道:“这点钱也只是够你们进这个门了,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