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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绪 五

奈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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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写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很难。当己子告诉我她这一生激动人心的故事时,比如她的偶像,著名的无政府主义者及反帝国主义恐怖分子菅野须贺子因叛国罪被绞死,还有我的舅公春树一号在对美舰执行自杀式轰炸攻击时死去,那些故事在她口中那么真实,但之后等我坐下提笔的时候,它们却溜走了,重新变得不真实。往事真是奇异。我是说,它真的存在吗?感觉上它好像存在,但它在哪儿呢?如果它存在过但现在不在了,那它又去哪儿了?

老己子在讲述过去时,她的目光掉转向内,好像在凝视着深埋在她体内、深入骨髓的什么。她的眼睛因为白内障而混浊不清,有点儿发蓝。她把眼睛转向内部时,就好像进入了冻在冰层深处的另一个世界。老己子把她的白内障称作“空华”,意思是“虚空的花”。<sup><icss="note"src="rbook_piew_ebook_pic656953202656953202658420210106161620igesnotejpg"data-der-atsid="5527c1c8a593e08405538b49a977e305fc9a61b0ae69"data-der-srcbackup="igesnotejpg"><i><sup>我觉得很美。

老己子的过去很遥远,但即使过去并不久远,比如我自己在阳光谷的快乐生活,仍然很难下笔书写。那种快乐生活似乎比我现在的生活更加真实,但同时它就像属于截然不同的安谷奈绪的一份记忆。可能过去的那个奈绪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只存在于现在这个奈绪的想象中,只是她坐在秋叶原电器街法式女仆咖啡厅里的胡思乱想。反之也有可能。

如果你以前试过写日记,你就会知道,写往事的最大困难其实始于现在:不管你写得有多快,你一定会卡在“那时”,永远赶不上“现在”发生的事,这意味着“现在”注定要消失。很绝望啊,真的。倒不是说现在有多有趣。现在不过如是,我常常坐在某间忧郁的女仆咖啡厅里,或者坐在上学时经过的寺庙的石凳上,来来回回地用笔在纸上画一千亿次,试图赶上我自己的现在。

当我还是个阳光谷的小孩时,我就对“现在”这个词着迷。我妈妈和我爸爸在家说日语,但其他人都说英语,有时我被夹在两种语言之间。在那种时候,日常用语和它们的意思突然断裂,世界变得陌生而不真实。“现在”这个词对我来说格外陌生和不真实,因为它就是我,至少它的发音就是我。奈绪(nao)就是“现在”,却有截然不同的意思。

在日本,有些词有“言灵<sup><icss="note"src="rbook_piew_ebook_pic656953202656953202658420210106161620igesnotejpg"data-der-atsid="5527c1c8a593e08405538b49a977e305fc9a61b0ae69"data-der-srcbackup="igesnotejpg"><i><sup>”,它们是生活在词语里的灵魂,赋予词语特殊的力量。“现在”的“言灵”感觉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一条光滑的大吞拿鱼,大肚子、小头、小尾巴,看起来有点儿像这样:

<icss="bloter"data-der-atsid="5527c1c8ae93e08405538b49b1c48705fc9a61af35c9"data-der-srcbackup="igesfigure-p108_49266jpg"src="rbook_piew_ebook_pic656953202656953202658420210106161620igesfigure-p108_49266jpg"style="width%heightto"in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