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对我父亲有恩情在,我自然对她会客气三分,而且楚姑娘所出物什独特,我即为商客,能帮衬间牟利,何乐而不为?
所以说,她对你不过是牟利的一个渠道?陆笛拧眉。
不然还会是何物?
他神情间只有漠然,神态自若得好像他本就万事不关心一般,见此状况,陆笛以为探出话底,冷然哼笑。
好一个物字,也对这南诏镇对你青睐的大家闺秀那么多,楚姑娘的确比不过她们,不过既然杨少爷对楚姑娘无意,还是别再招惹她的好,免得她因你再遭身心罪痛!
话中有话,听得杨清风猝然拧眉:何出此言?
陆笛又是不屑一笑,心中觉得楚小乔格外不值,见杨清风当真不知,他才又为楚小乔而不甘,提醒了一句。
昨日,楚姑娘额上的那兔绒护额,好看么?
雪白的兔绒护额,未有宝石吊坠装饰,可美人精致的五官却将那常见的护额衬得不俗,的确好看。
杨清风一点头,陆笛冷然哼笑。
那护额的底下,是被人羞辱磕头留下的血口子。
踏手折辱、诬蔑清誉、雪地罚跪
重新坐下来,沏了茶对坐而谈,陆笛将自己目睹的原原本本都告诉给了杨清风,末了,才起身离开,临到门口又补了一句。
杨少爷若是只会给人惹麻烦,还是自己待着的好。
听着那口气,如同是自家小妹被人骚扰吃尽了苦头一般。
小桃领着陆笛走远,宏二留在屋里伺候,却能感受到杨清风周身的气压与温度愈来愈低,几乎跌至冰点。
不用多言,方才陆笛进屋到离开,两个男人间一直在相互打量试探,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明显,最后陆笛说的那些,是将杨清风贬低到了谷底去。
少爷,您先喝点甜羹,一会儿好吃药。
宏二端了羹盅递上去,杨清风接过只是刚送到唇边,动作一顿,紧接着端着羹盅的手高高举过头顶,下一秒一声脆响,精致的瓷盅被砸落在脚下的地板上,摔得七零八落里面的汤羹飞溅!
下人来不及相劝惊呼,又是一只茶盏遭了秧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动静,怕是连隔壁的院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转眼之间,眼前的桌面上再没完好的器皿,屋子里这才停了下来。
杨清风一双眼睛睁着,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冷峻的五官出奇的平静,可一双眸子里已是盛满了怒意。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是方才摔砸东西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又似是只有如此重重喘息,才能压得住他心中火气。
宏二见过如此模样的杨清风,不过那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杨清风还是个小少年
但这样的怒意只有一次,或者说杨清风已经许久没有发过火了,往日里他总是能极好的控制掩盖情绪,如今倒像是彻底爆发了一次。
而杨清风自己却也说不清为何会如此气愤,陆笛的态度不好,语气不善,他可以理解,素日待客议事也不是没见过难伺候的主儿,可这一次他就是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或者说他气陆笛议论楚小乔,气楚莹儿跋扈刁难,但细想来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大动肝火。
若要追究到底,他气的还是自己,气自己给她带来了麻烦和皮肉之苦
宏二,你去把杨白娇叫来,就说生意上有事需要她照料。
杨府的主院里,杨白娇正捧着绣棚,一针一线认真的勾勒着帕子上的牡丹图案,朱紫雪则是在一旁嗑着瓜子,跟她絮叨着院子里哪个丫头又哪里伺候的不周。
宏二来喊人的时候,朱紫雪正说到兴头上,不悦的拧拧眉却忌讳宏二曾是杨老爷身边的得力副手,不敢抱怨。
听清楚宏二的来意,杨白娇放下手中的绣棚,一双黛玉眉紧了紧眉头,扬了扬眉尾。
大哥说,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我去帮衬?
生意上的事情一般都是杨老爷和杨清风在管,这一段时间杨清风闭门不出,让杨牧沉管事已经是例外,现在杨清风又来叫杨白娇,那简直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若是连杨白娇都要出面去管生意上的事情,那岂不就是说,杨清风当真是病得很重?
杨白娇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连忙又补问了一句:现在大哥身子如何了?可找大夫看过?
三小姐放心,少爷身子已经无碍,只是还得静养几天,交给小姐的事儿说是生意上的,却也算是咱们杨家的私事,这件事儿二少爷性子不好不宜去做,就只能教给您了。
解释完了缘由,再将杨清风吩咐下来的事情传达给杨白娇留下东西,宏二告退,只剩下兀自思索的母女俩。
留下的是一个钱袋,里面约莫有五十两左右的银子,杨清风叫杨白娇做的,就是让她将这钱袋送到楚家去,杨家与楚家的关系来历杨白娇也是知道的,她拿了荷包打开看了看,就发现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杨白娇眉头更紧,倒是一旁的朱紫雪忽得显出了了然的神色。
想起前两日来送酒的那个丫头,杨白娇也说那是乡间姑娘,杨清风鲜少管旁人之事,这一次,这来送酒的和今日杨清风要出手相助的,应当就是一个人。
清风让你去,你就去吧。
思索间,朱紫雪相劝,反正杨清风做这事对她没有利弊可言,倒是能顺水推舟,说不准还能找到些其他的线头来。
至于这送出去的五十两银子,朱紫雪毫不放在眼里,她虽然爱财,嫁给杨老爷做妾,后来爬上正室那也不过是为了银子,可她的野心跟那些小家子气的乡村妇人不同。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大哥做这一回恶人吧。
杨府的车马很快,入村后车轮翻滚碾过的黄土咕噜噜的就朝着楚家的方向去,马车还没到地方,楚家人倒是消息格外灵通,直接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