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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无力(下)

李湖不是个傻子。

这三年在皇宫内滚打滚摸,他亦是摸清楚了不少属于这些皇室之人的想法。

所谓亲情爱情,在这权势面前,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想要舍弃的话,随时都可以。

容耀对他的孩子们如此,而他的孩子们,亦是如此。

这次的叛乱既然能够从建安城内部发起,那么足以说明这建安城里有着支持他们的势力。

可以将他们的势力发酵成这么大的地步,可以见得支持他们的这股势力,不是寻常的所谓富商或者权臣一类的,怕是多半来自皇子身上。

更兼方才入宫来禀报的那个小厮,说的是侧门被攻破。

若是真的起义军,一心想要推翻容朝现有的统治的话,不会用这么大的力量单单去攻陷一个侧门的。

若是他们想,依照如今建安城里的军事力量分布,他们大可以直接攻入皇宫里来。

他们有所保留,原因十分简单,他们的目的不是攻陷容朝,而只是给皇宫里的人一个警告,一个示威,从而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李湖放下了交叠的腿,懒散地将身子往后靠去。

普通情况下,很少可以看见男人这么的妖娆。

就算是男宠,他们也是不及面前的李湖来的更为诱惑。

李湖的美并非是单纯的阴柔妖魅,而是在具有这些特质时,又是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

仿佛多看他一眼就是罪过,心中掺杂了邪念都将被佛祖惩罚似的。

这般又纯又欲之人,如今一脸不曾将正殿当做正殿的模样,晃动着自己雪白的两条腿,懒散地盯着金灿灿的天花板,俨然是在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最终还是容晗上前一步来,低声说道,李大人,如今局势紧张,小王请求让小王前去平反这场战乱。

终于是有人站了出来,李湖这才是腿上一用力,借助腿部的力量坐直了身子来,妖娆的半撑着身子依靠在龙椅上,媚眼如丝地望向容晗,既是七王爷有心,那么自是麻烦七王爷了。只不过这次叛军来势汹汹,七王爷孤军一人,该是需要皇宫内提供一些什么呢?

李湖说的委婉,可这其中深意也无需言明,容晗自然知晓。

容晗亦是没有推辞婉转,拱手道,近日来军队军饷不足,已是欠下了不少的月份。这次叛军攻城,不知晓要打上多久。小王恳请将所欠军饷悉数发下,并且不足军资,好让将士同心,方可击退敌军。

多月不曾发放军饷事真,这也是近日来在令各自养着军队的藩王们所惆怅的事情。

军队是靠着军饷所供养的,而当年先皇为了避免军权独大,届时出现政权不平衡而导致全军覆没的局势,刻意将军权拆分开来,让大将军与皇上各自掌权带领。

而剩下的一些军队,则是摊给了各大藩王带领,由藩王们平时训练,而在需要的时候,也是可以及时地让他们回到皇宫军队一齐出力。

但就算是分给了其他的藩王来带领军队,军饷还是由皇宫内所发放的。

但是如今掐指来算,军饷已经约莫有三个月没有发放了。

军心自然是出现了动摇,而不少的急求军饷来维系着一家生计的将士也是不得不被迫走上了极端。心思端正的,卖起了力气。而那些个心思本就不正的,更是干起了收保护费,烧伤抢掠的勾当。

尽管各大藩王们都想办法来阻止这种行为,可是一日不发军饷,藩王们也是一日难以解决这大头问题。

若是自己的军队,藩王们还是愿意拿出自己的俸禄来豢养。可是这些军队毕竟还是归皇上所有,不指定何时就会被收回去。想让藩王们尽心尽力去豢养,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故而这些被放养在外的军队,其实大多数都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作用。纵使有朝一日皇宫内想要收回,其实也不过是收回了绝大部分的废人罢了。

故而容耀这次干脆做绝了,断了军饷,好让这部分的军队彻底地消失。

就算今日拨了军饷下去,也没办法发放下去的。

这一点李湖知晓,容晗亦是知晓。

可李湖却是大手一挥,暗示那管事的太监取来账本,随即仔细地写了一张纸条来,接过玉玺重重地扣下了章印。随即他将这张纸交给了容晗,随即笑道,那么这次平复叛军,有劳七王爷了。至于太子,左右相,你们则是须得尽心尽力辅佐七王爷。你们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皇上失望,不是么?

这最后三个字,李湖加重了语气,听得人身子一颤,但又极快地反应了过来。

他们皆是稍稍欠身,算是接受了李湖的安排,纷纷预备出去筹措军队前去前线。

饶是容晗正欲出去时,却听得李湖一声,七王爷,天下苍生,你能救的了一时,可是是否能够救的了他们一世呢?

容晗脚步一滞,心中自是明白李湖话中意。

其实李湖能够看出容晗此举是为了救城外的难民也不是个难事,容晗表现的已经足够明显,起码在他主动表明自己愿意出手时,李湖若是再不明白,也该是亏了这个好位子了。

但是容晗却不曾畏缩回避,只挺直了腰杆来,冷冷道,常言有云,君为舟民为水,水若想要吞没小舟,只需要一朝一日的积累而已。

说罢,李湖只是笑的弯了弯眼眸,答道,七王爷这是,想要做那条舟?

容晗稍稍侧身回头看向李湖,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仿佛蕴藏了无数根针似的,密密麻麻地扎在了李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扎的粉身碎骨。

我是否为舟不重要,但我不忍看海水干涸,也不愿意看这世间倾覆。

容晗说罢,大步往外走去,不曾再回过一次头。

他只留得李湖一人渐渐隐去了笑容,歪着身子躺在龙椅上,就连方才还爱不释手的杯盏也丢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来。

小宫女畏畏缩缩地颤抖着肩膀来清扫碎片,却是被李湖轻声呵住。

李湖素来是不喜欢同人大声发怒的,可他这副懒散的模样下,却是蕴藏着更深的怒火。

这怒火仿佛要将人吞没,将人卷入漩涡中,吓得那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顾自己的膝盖和手掌被碎片扎的鲜血直流,只颤颤巍巍着不敢言语。

谁都知晓,惹怒了李大人,是活不成的。

譬如眼下,李湖只是不耐烦地摸了摸自己的甲片,冷冷道,废物,还是杀了吧,留着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