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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哄哄嚷嚷,辛悦撇头去瞧。赫然看见辛海宏站在人堆里正在叫好。她和高玟分开找人,高玟拿着她一家的合照不知道去了哪里——
辛悦顾不得高玟,先拨开人群去叫辛海宏,方插进去,低头瞧见高玟正坐在人群里面,红方一路残兵未动与7路的过河兵、4路的过河车平齐,四至七路分别是马帅仕相,中路帅前堆着仕、相,一炮在红方中路汉界边与右侧过河卒平齐,一炮在黑方9路与士平齐;黑方9路卒未动,7路黑马与士在日字两角,中路将前堆着象、卒、炮,4路炮与将平齐,炮上隔着士。
高玟正行了一步车4退1……
人群一震欢呼:“哦!将军!”
对方老头愣愣,倒也不恼,呵呵笑道:“老了老了!玩不过后生了呵呵呵呵……”便抽了五十付与高玟,高玟毫不含糊,“谢谢老爷子!下次过来请你吃水果!再请教啊!”
辛海宏这才瞧见了辛悦,辛悦却对高玟叫道:“高总……你怎么——”
辛海宏还没反应,高玟将两张五十都给了辛海宏道:“呐,老爷子,给你!谢谢你让座!”
辛悦道:“高总,这个——是我爸……”
高玟倒像不认得般,“啊哟!”瞠目惊诧着,掏出了手机看了又看,道:“这就是——你给的照片不像啊……叔叔看着年轻啊!棋艺也超厉害!要不是无意看见叔叔下得这一手好棋,还找不着呢!”
辛海宏问:“这是——”
辛悦道:“这我上司,高玟,高总。”
高玟将双手合十了,半躬着身,“叔叔好!幸会幸会,以后向您请教棋艺!”
辛海宏瞥过高玟手上那枚闪闪亮的钻戒,又兼方才一番印象,便笑着伸出手道:“谢谢,恭喜高总啊。”
高玟忙接过手,“啊”地一声面露不解,辛海宏道:“订婚了啊……”
高玟接过对方的视线,恍然大悟,“叔叔好眼界啊!观察能力一流的!难怪棋下的这么好!”
辛海宏客气说“哪里,哪里……辛悦还要拜托您照拂。”
高玟热情应对,一番恭维地顺道邀请了辛海宏去宵夜,又回家接了辛母与辛尚,五人来到海鲜街的食府名店。高玟点下一大桌吃食,大展社交手段,把辛海宏敷衍的水泼不进,一心二用带上了辛尚,又将辛尚的脾性摸了个七成,辛母便自然不在话下。
四人其乐融融,独辛悦默默喝茶不语。
心中因母亲并无大碍,只是疑她父亲外遇便不顾辛尚,三番两次搅闹掀腾,心中略感疲惫。一家人把高玟奉若上宾,与对丁贤的态度判若云泥。辛悦心酸,愈发不平,不平更添不满,不满又增心疼,丁贤独自一人,病在家中,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欢乐?
眼见夜色浓稠,晚风扬尘动树,卷叶飞花,渐有雨兆。路上骑车的情侣早已撑起伞,原本有风,再把车飞赶,掣伞的人和骑车的笑成一片……
辛悦定了神,高玟说着话,无意一瞥,那姑娘面无表情,眼下挂着长长一串泪。心下一惊,咬牙淡笑道:“要下雨了,我送叔叔阿姨回去吧……”
……
高玟在家又坐了十五分钟,辛悦坚持要送。
辛悦举着伞,和高玟出了楼,雨已经小了。
高玟终于是有些不快,说:“你回去吧,不送了。”心里面有些鄙夷自己一晚的过分热情。
辛悦却说:“谢谢,如果不是你……我没有理由出来。”
这话除了高玟,并不会有人更懂得。所谓家庭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尤其是产生了疏离感的孩子。
高玟想了半晌,说:“好好跟这个项目吧。”
雨停了,辛悦却没有就此回答,收了伞。
高玟微微抬起头,雨看似停了,却仍有绵绵湿雾扑面而来。
辛悦道:“nn,你看见我的家庭了。如果贤和你一样,她就也可以获得我父母的喜爱与尊重,可是——”辛悦舔咬着嘴唇,红了眼眶,“我希望你不要帮助我,让我凭自己的能力来完成。因为,有些事,开了口就没有回头……我不能再拖任何一个人下水了。”
一面说,一面轻轻执起了高玟的手,轻抚那枚钻戒,“你应该永远……被它保护,不再哭,有人陪,快乐,安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许是因为这夜心情忧郁,说这话时,心却是沉重而疼的。
辛悦怎么会不明白,以高玟的高度,见黄有才这种小主管何其没有必要,四十万的单子对高玟不过就是两个包,抛下了易应延和自己在露台,也是为了给自己彰显价值。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施受。虽则施予者未必不快乐,承受者未必真得益,它,是一件极其复杂不可理喻的事,尽可能,不要去到这种不可理喻的程度。
“我怎么会快乐啊……”高玟蹙着眉问,“你说,”想不通似地扭了扭头,“你说啊!我!我长这么大,哭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