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婆爱干净，洗洗也快，打了一次肥皂，漂洗了两次就拧起来了。

至于顾晨阳的，黑白线条交叉，看起来犹如他那个人一般冷硬得没有一丝暖色，第二次漂洗时，水就没那么浑浊了。

“阿美，来帮忙，”她喊来顾美，拉好绳子，将清洗过后的被套晒在了院子里。

顾美站在凳子上，将被单晒好，还不忘和楚十五说道，“一会儿可千万不好和我三爷爷说我动过他的被单了。”

“知道了，”楚十五不以为然，又把一条被套给她递上去，仰头道，“你当心着点儿，我给你扶着凳子。”

“知道，知道，”顾美嘴上硬着，晒到一半，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急得跳下来，“十五，我先撤了，你慢慢晒。”

“欸……”楚十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接着一个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顾美，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顾美抱着脑袋啊啊啊地跑开了，不过没跑几步就被顾晨阳给抓住了。

“三爷爷，”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是十五，”顾美指向楚十五，“是十五要洗的，我就是帮个忙而已。”

顾晨阳揪着顾美，转身朝院子走了过来。

有晴阳和冷风，薄薄的棉布床单被吹得微微飘起，他似乎看到被单后头一张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满足，她仰头将被单扯平，然后弯腰再拿要晒的东西。

“你洗的被单？”他撩开被单，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不是啊，”楚十五想到他不让碰冷水，忙道，“是阿美帮忙一起洗的。”

“我真没帮忙洗，”顾美快要哭出来了，惹恼了三爷爷，过年就没压岁钱了，“三爷爷，我没骗你，是十五勤劳，一口气都给洗了，我告诉过她，不能碰你的东西的。”

楚十五这才相信顾美的话，还真有人不愿意碰他的东西，“那……那怎么办？”

顿了顿，又道，“我是想你帮我打扫屋子了，我帮你洗被褥，也算是帮太婆了。”

“手拿给我看看，”顾晨阳蹙着眉，见楚十五不肯伸手，放开顾美，把她的手从身后抓了出来。

小萝卜似地的手因为洗涮而变得发红，看得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来晒吧，你赶紧擦手，抹点蛤蜊油。”

“哦，”楚十五怕他真发火，便就应下了，进屋时，顾美跟了进来，“三爷爷真偏心，你碰他的东西，他不发火，你没看到他刚才看到我时那要吃人的样子。”

“哪有这么夸张？”

“真的有，”顾美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们族里的人都怕他，他不在家还好点，我们偶尔还会看看太婆，他要是在家，我们基本都不来。”

楚十五微微一怔，要说顾晨阳高冷，还真有点，这大概和他的辈分有关系。

年纪轻轻就成了三爷爷，总不能嬉皮笑脸地和小辈混一起，所以就绷着张脸，深沉而世故。

“我看你好像也不太怕他？”顾美问道。

“这有啥怕的？”楚十五笑道，“他要是骂我，我走就行了，我又不吃他的喝他的。”

“有道理哦，十五，”顾美说道，“我们就不一样了，常常要三爷爷接济。”

“又说我什么坏胡？”顾晨阳将水桶“当”地一声搁在了顾美的脚边，“去，把水桶放到后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