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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依稀残存的记忆指引下,颉力疾风和古丽娜娃两人顶风冒雪终于来到了一片错落矗立着黑色岩石的山缘地带。
在颉力疾风还很年幼的时候,铁力木曾经带着他来到过这里。那时是因为铁力木准备传授颉力疾风射箭之术,这里的黑色岩砾十分坚硬,打磨尖锐后是极好的箭镞材料,因此才带着他过来采集石材。
当时,铁力木曾一边手把手教颉力疾风挑选石料,一边对他说过,要想学习弓箭之术,必先习得制箭之法。因为只有在制箭的过程之中,先了解羽箭的构造和属性,知其长短,晓其轻重,方能对它掌控自如。
现在想来,铁力木当时的这番话意味深长。
人生之中,有很多事情就如同学习这射箭之术,做事之前先先要做好准备工作,急于求成反而会一无所获。
所以就在那一刻开始,颉力疾风也暗暗下定了决心,尽管天刺族十分强大,但只要细心准备、用心筹划、耐心等待,哪怕这一过程将会是一个漫长的周期,但总有一天自己会准备妥当并等来报仇雪恨的良好时机的。
想到了这些,颉力疾风的心中又更好受了一些,步伐不觉更轻快了许多。
但此刻的古丽娜娃,经过了长时间的风雪吹打,几乎已经被冻僵,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脚步更是僵硬了许多。
颉力疾风见状心中焦虑,赶紧四下张望了一会,恰好见离自己约数丈距离之地有一块高高矗立的黑色巨岩,岩石中间有条一人多宽的岩缝,似乎可以暂避风雪。
于是赶紧将阿妹古丽娜娃扶稳,并对她说:“娜娃,我们已经来到黑岩雪山了。你再坚持一下,前边有道岩缝,我们这就过去躲避一下风雪。”
古丽娜娃被冻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听了颉力疾风的话只能努力点了点头。
于是竭力疾风就搀扶着古丽娜娃一步步往那岩石缝隙走去。
一丈、两丈,眼看着越来越接近那道岩缝,突然,脚下的雪层竟一下子塌陷下去,露出了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之下的一道山沟来。
两人毫无防备,脚下一踩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便一起往那倾斜的山沟里滚落下去。
两人在翻滚滑落的过程中,被锐利的冰块划破了衣衫,被坚硬岩石磕伤了肢体。
翻滚滑行了大概数十丈距离后,古丽娜娃恰好被一块突起的岩石阻挡住,便卡在了岩石的根部,没有再继续滑落。而颉力疾风却没有被阻挡住,连续翻滚滑行着一直落到了沟底,由于身体受到了多次猛烈的撞击,受了较重的伤,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昏迷中的颉力疾风隐约感觉有一个温暖而湿滑的物体在自己脸上来回滑动。
他努力地慢慢张开双眼,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被埋在厚厚的一层积雪之下。而在自己身边围着狼王和那群野狼,这才明白是野狼王带着狼群来到自己身边,用爪子扒开了自己头部的冰雪,并用它那湿滑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将自己唤醒。
他再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条并不宽阔的山沟,两边相距估计不到十多米,黑色岩壁上由于结了冰,变得十分光滑。
由于积雪反射下来的光线比较微弱,看不清楚这条山沟到底有多深。而且由于空间狭小,上层又被冰雪覆盖,所以沟底的风雪比山沟上面要小了很多,温度也比沟外暖和了不少。
看完了这些,颉力疾风猛地想起自己的阿妹古丽娜娃,心头顿时一阵紧张。
她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绝对不能再失去她了。于是他也顾不上浑身散了架般的疼痛,赶紧起身四处寻找阿妹的踪影。他在附近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古丽娜娃的任何踪迹。
颉力疾风就一边沿着山沟往前走,一边继续寻找阿妹古丽娜娃的下落。
他大声地呼喊着:“阿妹,古丽娜娃,你在哪啊?”但是除了山沟里传来的悠远的回音,并没有阿妹的声音传来。
颉力疾风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他回想起和古丽娜娃一起度过的那些童年时光,想起和她一起在辽阔的原野上纵马驰骋,想起两人一起在部族里调皮捣蛋的事情,泪水就忍不住地往下流。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喊了多少遍,颉力疾风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但依然找不到阿妹古丽娜娃的一点线索。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极度悲凉的情绪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双膝跪倒在坚硬的地面上,双手按在冰冷的积雪中,放声痛哭起来。而此时此刻,只有那一群野狼,一直不离不弃地跟随着他。
由于身上的衣袄在滚落山沟的时候已经被划破了,更加难以抵御这寒冷的天气。
颉力疾风浑身上下不住地一阵阵发抖。野狼王看到颉力疾风此时的样子,马上靠了过来,贴在颉力疾风的身边,用自己那温暖的体温给颉力疾风取暖,希望他能感觉好受一些。
但是也许是颉力疾风心灰意冷,也许是他精力消耗太多,即使狼王温热的躯体依靠着他,此时的颉力疾风还是不停颤抖着,仿佛就要被冻死过去。
这时,狼王俯身钻到颉力疾风胸前,然后猛地起身,将颉力疾风背到自己背上,驮着他就迈开脚步小跑起来。其余野狼也紧紧跟随着狼王往山沟深处跑去。
过了好一会儿,颉力疾风才逐渐恢复理智。
他静下心来想了想,自己和狼群在山沟里已经找了很久了,也一直没有找到阿妹的踪迹。如果阿妹真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她的尸体被埋藏在积雪之下的话,这群野狼既然可以凭借它们那天生的敏锐嗅觉找到自己,也一定可以发现掩盖在积雪之下的阿妹的。
现在狼群并没有发现阿妹的尸体,那很有可能是她并没有发生意外,只是与自己失散后迷失了方向,已经走远了。想到了这些,颉力疾风的情绪才渐渐地恢复了许多。
颉力疾风趴在宽厚、温暖的狼王后背上,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延展开来。“原来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一位亲人……”颉力疾风心里想着。
不多时,狼王背着颉力疾风来到了山沟里的一段石梯前。这段石梯是在那黑色的岩壁上直接人工开凿而成,沿着山体的走势蜿蜒而上。由于光线微弱,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段石梯的每级石阶都约有两尺长,三寸多宽。石阶上似乎不常有人走动,因此已经长满了苔藓。石阶边缘的岩壁上也布满了干枯的藤蔓。由于石阶尺寸不宽大,又隐蔽在山崖峭壁和藤蔓之中,不走到近前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原来这里还有条可以上山的去路。我在山沟里一直没看到阿妹的踪影,她会不会是沿着这段石梯回到山上去了?”颉力疾风如此想着,心中一下子点燃了希望。
顿时,他恢复了活力,迅速从狼王的背上跳了下来,沿着石阶匆忙往山崖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