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依旧不紧不慢的回答:“赤膀上阵,大吼一声,不死不归。”
何千军听了没什么,张大刀听了却受到极大的鼓舞,确实是这样,谁怕死谁先死,打架的时候,气势上一定要盖过别人。
张大刀站起来,脑袋顶着船舱顶,十分恭敬:“先生说得好。”
王守仁也站起来,不卑不亢的还了一礼。
几个人聊得十分尽兴,从白天聊到晚上,船舱里就剩下这么一桌人。王守仁对何千军更加欣赏,别人都问了问题,唯有他从头到尾一直听着。
王守仁主动问道:“不知道千军此行去往何处?”
其实,何千军不问问题很简单,只是想认真听对方说。听见王守仁主动问起,何千军有点受宠若惊道:“去京城。”
“哦?”对于武安伯的事,王守仁也有所耳闻,土木堡之变后就搬离京城,如今虽已过去数年,没想到何家人还敢进京:“是去参加校阅?”
何千军摇摇头,把事情的经过讲给王守仁听:“是去救人……。”
王守仁听过之后,忽然说道:“千军此去要么粉身碎骨,要么飞黄腾达。”
纳尼?何千军听得迷糊:“有这么严重?王老先生还会算命?”
“格物之道而已。如今的京城八虎势力极大,而八虎中以刘谨风头最胜。千军此去救苏侍郎一家,恐怕没那么简单,不是交钱赎人那么简单。”
何千军觉得王守仁说的有道理,毕竟对方在京城多年,对京城的事比较精通:“愿闻其详!”
王守仁的手指探入茶水之中,在桌上点上一个点:“刘谨此人不足为虑,直白些,就是穷的活不下去。所以自己行了宫刑,入宫做了太监。”
自己割自己?卧槽,何千军光是想想就很疼。
王守仁在点外面画了一个圈:“但此人身旁有一位同乡,名叫张彩,甚为难得。刘谨做事,多半是听这位同乡的。”
“千军可知刘谨为何收取常例?”
何千军说道:“为了银子?”
王守仁摇摇头:“我说是为了黎明百姓,惩治贪官,你可信?”
“……。”刘谨不是大奸臣吗?何千军一脸懵逼。
“诚如千军在外名声一样,刘谨做此事的初衷的确是好的。来京的官员大多是来活动上下的,贪官居多。所以刘谨就想到常例之事,来京的地方官,必须也送份常例到他那。”
“只是那刘谨没想过,贪官的银子是从哪来?还不是从地方豪绅,百姓身上来。还有一点,他把所有来京的官一视同仁了,所以导致名声恶劣起来。”
何千军有些郁闷:“这么说刘谨还是个大好人?”
“人无好坏,只看事情即可。刘谨此举的确造成了百姓受苦,生灵涂炭。我与千军说这些事,是想告诉你。若诛刘谨,先灭张彩。”
何千军没想那么多,现在只想着赶快救出岳丈大人:“这跟救我岳丈一家有什么关系?”
王守仁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世态无常!”
外面夜幕完全降临,水面上倒映着圆月,若往空中寻明月,只见那月亮随着大船的行进,忽隐忽现。
山太高了,并不容易看到明月。
何千军想起一首打油诗,也不知何人而做,随性而说道:“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人有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
“咳咳。”何千军此诗作完,王守仁居然被茶水呛住,尤为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