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娓愣住,随即听见了熟悉的呼吸频率,熟悉的冷萃味道也钻入鼻腔。
她停了哭腔,确认似的狠狠吸了一口空气,愣愣抬头,不期然地对上那双似月光温凉的眸子。
她刚才哭得气血上涌,唇瓣嫣红水润,此刻微微睁大那双桃花眼,回不了神。
傅沉楼抿唇,视线深沉:“沈娓,乖一点,不要哭。”
沈娓惊喜极了,突然之间就不是那么难受了,她眼里发出光亮,随即猛地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
傅沉楼闭眼止住了未开口的话。
她像个小肉弹一样冲了过来,那一瞬间的力量将傅沉楼冲得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撑在了身侧,小公主双手抱着他的脖颈,稳稳当当地跪坐在了他身上,全然不顾后果,似乎信任极了他。
叹了口气,傅沉楼垂眸看向她。
她开心极了,红红的兔子眼睁得大大的,脸上绽出笑意。
他身体有些僵,好不容易抽出脑子想着,这是第几次了?小公主这样不设防地投怀送抱?
他觉得有必要狠狠说一顿她。
他是什么人?他是个男人,他也会有坏心思。
她怎么能这样不设防?如果他别有用心,他是坏人呢?
怀里轻盈盈的一团,沾上了六月的热烈花香。
路过的人纷纷看了上来,眼神里闪过惊讶。然而沈娓没有注意。她起先翘起了唇角,随后又故作矜持地压下来,声音温柔而又好奇:“傅沉楼,你是专程回来见我的吗?”
说完,她期待地看向他。
傅沉楼对上她暗含喜悦的眼神,压在地上的指尖微动,这才觉察到手心粗砺的石子。
一阵刺痛传来,然而他眉眼沉静,轻轻扯动嘴唇,“只是刚好有事回来而已。”
沈娓不信,她紧紧抱着他,小狗狗似的更加靠近。他怎么这么香这么好看?还有说话,也这么好听。
沈娓简直被这个惊喜砸晕了头。早就忘记了方才心里的难受,她抱住他,靠得更紧。
傅沉楼拿她没办法,他不应该允许她这样大胆,然而这种情况他不能推开她。他一用力,她就会跌倒下去。
傅沉楼心里喟叹一声,他坐实在地上,抬起手掌看了一眼出血的掌心,静静地坐着。
小公主小动物一样地扑在他身上,埋在他颈窝里,呼出的气息让他有些受不了。
感觉到抱得更久了,傅沉楼头疼地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到一定程度,“沈娓,起来。”
沈娓抿唇:“就不。”
他不承认是专程回来的她就不退开。他总是这样,默默做那么多的事,不言不语,温柔又沉默。然而面上总是若无其事,甚至假装冷淡想要吓退她。
沈娓不吃这一套,她认定他了。
不摘到这颗翠绿白菜,她可是不会松手的。
傅沉楼拿她没办法,沉闷地坐着,半晌后才闭着眼开口:“沈娓,我受伤了,快点起来。”
沈娓这才急急松开他,她起身将他扶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哪里受伤了呀?快点给我看看,我们去包扎一下吧?”
傅沉楼抿唇,然而又是转了话锋:“我骗你的,没有受伤。”
沈娓不信,拉着他左看右看。
傅沉楼现在已经一米九高了,他沉默的站着,垂眸看着小公主乌黑的发顶,抿着唇沉默地蜷起了手掌,动作很小,让人没法察觉。
半晌后,他提议:“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沈娓看了很久,没发现他哪里受了伤,疑惑地看向他,抿抿唇,她点头:“你陪我我就去。”
一瞬间后,她又揽着他的手臂蹭了上来,偏着头问:“傅沉楼,你怎么这么好呀?”
傅沉楼率先转身走了,他垂了眸子,不愿意说话。
他一点也不好,这样说是远离又时而靠近的行为很优柔寡断没有原则。然而对着她,他何曾有过原则?
本来最开始,他就极为抗拒她,但是稀里糊涂地就这样放不开了。
对他来讲沈娓不是普通人,在他这里,她可以没规矩,可以哭闹,可以无视他的所有原则,是最高存在。
可就因为这个,她才能才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
小姑娘的感情热烈真挚,像烟火,又像流星,不经意地来,然而他知道,也会不经意地离开。
他没法回应她,她是那样的家庭,他那样会把她推入深渊。
他时常在想,如果他答应了她,和她在一起,会怎么样。
深夜的一场梦境给了他答案。他会发疯,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留住,阴谋阳谋,他都会用到。
他会引得她和家人决裂,时常不开心,她没有优越的生活,总是小心翼翼地守着他,等着他。
他开心能拥有完整的一个她,然而那样真的完整吗?没有家人的她会开心吗?
他想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