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涛心里颤抖着,如果早点这么有钱,利兵就算是逃亡在外头也有花不完的钱,也用不着去挣那种拿命去换的钱了。
想到在外头丢了性命的儿子,郑海涛的喜悦倏然消失了,又恢复了阴沉绝望的脸。
再多的钱也没有用,没儿子了。
在一旁守着郑海涛的陈狗蛋,看着那几个兴奋的小伙子,心里也是有些羡慕。
一天挣五十多六十!虽然说辛苦,但是挣得多呀!干一天就比别人干一个月还多!
这样的生活谁不爱!
可惜他没有那样的本事,这卖酒铺货,是要找老板一家家谈下来的,他又不认识什么老板。
也不对,他认识秦良燕。
自从小妹给秦良燕卖木雕起,他们陈家几兄妹就算是搭上了秦良燕这艘大船,吃穿都有着落了。
做人不能贪心,要知足,现在帮秦良燕干活、照顾郑海涛,他们兄妹几个收入稳定,不像以前吃了这顿,不知下一顿在哪里。
秦良燕把管账的事情交给郑海涛,她自己就不管这些结算的事,但酒坛子出入库是她看着的,一天就把她一个月酿的酒全都运出去了,吴老大的这份销售能力,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其实吴老大除了靠自己以前收保护费的一些余威,还有一大半原因是沾了秦良燕的光,感恩县城里的商家们都想平平安安做生意,摆两坛酒在店里卖又有什么不好的?
又没有让他们垫资进去,能卖掉就结算分成,要是不能卖掉,酒还原样拉回郑家酒馆,他们一点损失都没有。
一天就运出去了两万多斤的酒,现在问题来了,郑家酒馆的产量没有这么高。
这两万多斤,不知道多久能卖完,但产量得立马跟上。
那就得招工人,扩大规模,把郑家酒馆,拓展成一家酒厂,不再是零售酒,而是批发酒了。
这事儿,还得郑海涛点头同意。
这一批运出去的酒都是米酒、地瓜酒,并不是郑家酒馆最为出名的海马酒。
但无论是哪一种酒,其配方和酿造方法,一向都是秘不外传的。
秦良燕可还记得,就为了这些酿酒的秘方,郑老二一家可是想尽了办法,郑秀兰甚至想把她给赶走。
如果要扩大规模,自然要请工人师傅,这些酿造方法就不可能只掌握在郑海涛和秦良燕手里。
“爸,我是这么想的,酿酒的工序有好多道,您只要把握了最关键的工序,就是酒饼制作这一项。其他的工序,就交给工人师傅们来做。每个工人只负责其中一项工序,他们也只能学会其中一种,其他的方面都不会。”
“就算师傅们联合起来,可最关键的做酒饼这道工序抓在你手里,那咱郑家的酿酒技艺,也就不算是流传到外头了。”
郑海涛沉默了半响。
他已经没有后人了,其实这技艺他是打算传给老二的。
但是老二一家的做法,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
他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去办,扩大规模,酿更多的酒,赚更多的钱。”
秦良燕心头暗喜。
她能察觉到郑海涛虽然还是郁郁寡欢,但他的眼神,比起前些日子,多了一份灵动。
一个人一心想死,你是拦不住他的。
不想让他死,那就得重新建立起他的求生意志、让他在这个人世还有丢不下舍不下的东西。
对把郑家酒馆经营了半辈子的郑海涛来说,除了儿子,郑家的酒,大概就是他舍不下的东西了。
她会把酒馆扩大,让郑海涛参与其中,让他投入到生活中去。
要多长时间?一年吧。
郑利兵虽然不是她所杀,但终究是因为她而死的。
既然上苍让她再活一世,她必定要不辜负这一生,要活得自在精彩。
华国,是个对女人再友好不过的时代,她才不会守着大明的那些愚蠢规矩,为一个她都不知道啥样的男人守一辈子呢。
只不过在走之前,她总得把郑海涛安顿好,这个老头跟她相处了这些时日,对她还算可以。
不说别的,就说他还想着把郑利兵留下来的那些钱给她,这就证明郑海涛是个很好的人。
好人,应当有好报。
秦良燕还没出门去张罗扩大规模的事情,酒馆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那个民贸商场骂她想钱想疯了的售货员。
酒馆里的酒一天就卖光了,但还留着五六坛来应对常来店里喝酒的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