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婶子,你帮我请你的三个哥哥过来,三个人寸步不离,轮班守着他。白天一个,晚上要两个人,一个看上半夜,一个看下半夜。”
“这得花多少钱?”郑海涛急了,“这不浪费钱吗?”
秦良燕冷冷道,“你一心求死,我管不了。我喜欢浪费钱,你也管不了。我就想看看你这求死的心,是一时意气,还是连死的勇气都有,却没有勇气活?”
“你别浪费钱了,我不死了,我不寻死了还不行吗?”郑海涛无奈道,“其实,我寻死,是为你好,想让你离开郑家,早点嫁个好人家。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浪费时间在这里干什么呢?”
秦良燕觉得不可置信,“你寻死,是为了我?”
“我早就叫你走了,我一个老头,怎么活都行。你不走,还风风火火做生意,卖酒那点钱,哪里有你卖木雕多。你这就是想守着,想替利兵养老送终啊!我一个老头,哪里忍心拖累你啊!死了算了!”
陈小凤忍不住插嘴道,“我说郑叔,你为了良燕好,也没有这样做的。你要是真死了,你知道外人怎么看良燕吗?她一嫁进来,就克死了父子俩,家里一个不剩,你说谁家还敢娶她?”
郑海涛呆住了,“我没想到这点。那我还不能死了?天哪,我怎么活到了这份上,想死都死不了!”
“你当然不能死!要死,也得等良燕走了以后!”陈小风说道,“这幸亏救得及时,不然真是……”
秦良燕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寻死,还是我的错?”
郑海涛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后悔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她并没有打算守着,哪怕是在大明,也没有强求寡妇守着的。大明世家的寡妇多半没有再嫁,并不是因为世俗不让再嫁,而是战乱造成男人减少,女多男少,再嫁少有能做正妻的。
世家的寡妇,哪怕没生子也能过继子女,有了孩子,日子自能安安稳稳过下去,犯不着再嫁过低眉顺眼的生活。
秦良燕连郑利兵的模样还是从照片上知道的,又谈不上什么感情,更不可能说得上什么守着不守着。
她只不过是觉得郑海涛可怜,觉得他以后孤苦无依,想帮他把酒馆生意扩大,让他以后一辈子有靠而已。
没想到郑海涛心里竟然是这么个傻主意,为了让她早点改嫁,竟然要用一死了之这种蠢办法。
但说是傻吧,也是至情至性,秦良燕心里有隐隐感动。
大明战火纷飞,军中多有阵亡,死了独苗的老汉,她前世见得多了,但悲伤过后,还是得活下去,还没见过哪个真自杀的。
今天要不是她买了自行车,回来得早了些,郑海涛这条命可就真的没了。
“既然是我的错,那我更不能让你死了!”秦良燕说完,不顾郑海涛的抗议和表决心,让陈小凤立即把陈家三兄弟请过来,定下了陪伴计划。
于是,从自杀失败起,郑海涛就没有自由了,去哪里都有人盯着。
郑海涛后悔得很,其实想死也就是那么一时的勇气,一回没死成,倒也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
可他说破了嘴,秦良燕也不信,只说那三人得日夜盯着他,盯上一年,就随他了。
得,这下子死不成,还浪费不少钱,请陈家三兄弟做工可不是白做的,一天24小时值守,还得上夜班,每人工钱是三十块。
除了盯着郑海涛,店里的活儿,搬搬酒坛啥的,也顺带着做了。
好在前院酒馆里一直开着音乐,郑海涛房间里的这一幕没人知道,生意没有受到影响。
要是郑海涛真的一蹬腿走了,只怕好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来喝酒了。
不过,他要是真的走了,这酒馆,秦良燕也不会开了。
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酒客里也多了很多新面孔。
就连平素里不喝酒的刘亚新,偶尔也会来酒馆里喝上一杯。
以前,县城里流传着郑利兵为了美人一怒冲冠的传说。
现在,县城里流传着的是郑家酒馆美人卖酒的故事。
关键是,这个美人,现在成了个寡妇。
美丽的、无人护恃的寡妇,多看两眼,也不怕会被她的男人拿刀追来了。
不仅如此,这个寡妇还这么年轻,肯定是要再嫁人的。
漂亮的年轻寡妇,就像一块无主的肉,引来的人都想咬上一口,咬不到的,看看也是好的。
谁会不喜欢看美人呢?
顾卫华被王军拉进酒馆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酒馆里宾客盈门的盛况。院子里是人,外头也都是人。
一段时间不来,这里生意这么红火?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王军就扯着他往里面走,“来来来,我也烦得很啊,你跟我喝一杯。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想留下,可又留不下来,都不敢回去见家里媳妇啊!得喝杯酒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