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刁民啊！

林局长不由后悔这回带的人少了，下次再多叫几个人过来，或者干脆请上公安的同志来协助，这秦良燕就是个硬茬子，他啃不xe863。

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正想讲几句场面话才走，却听得有人骑着自行车朝这里来，远远就焦急地喊，“林局长，林局

长，局里有事，康县长现在到局里突击检查工作！还带了卫生局的王局长！”

林局长一听，康县长检查工作！还带了他的老对头卫生局王局长！康县长这是搞什么啊，他在这里帮他家办事，他怎么跑到自己家门口去捣乱呢？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多想，正好有个台阶下，便赶紧喊上那几个手下收队，还不忘扔了句“秦良燕，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们下回再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没有用的！”

秦良燕没有说话，陈小凤对他们翻了个白眼。

秦良燕面色沉重，“包婶子，你们是怎么生了三个的？不是只能生一个孩子吗？”

“偷偷生的呀！就是躲在屋里，不出门。老大老二都是超生的。”陈小凤说，“有了就躲到山里去，那山里林场的棚子里，平时没有几个人去，见到有人就回屋关着门。等生下来就好了。生下来他们拿你没有办法，又不能塞回去。”

王强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会罚款的。有钱拿钱，没钱就用谷用粮抵。”

陈小凤沉默了下。她男人就是因为交不起罚款，所以跑到外面，到矿里去做工，那矿里是拿命换钱的活，时不时就听说有人又在井下去了。每一回都是心惊肉跳，生怕那些遇难的人里面有自己的男人。

秦良燕问，“这就完了？交钱就行？”

如果只是钱，那没有什么问题，包家都能交得起超生两个娃的罚款，她不可能交不起。

她不缺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但是，她想起来康云兵曾经过说落户口的事，如果没有结婚证，准生证，孩子就上不了户口。

当时她只想搞清楚康云兵是不是那个人，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现在秦良燕想起来了，一问，果然是这样，包发糖因为是超生的，现在还是个黑户，没有户口。

在华国，一个人没有户口，那简直是寸步难行。住店、办身份证、招工、上学、参军，都得有户口。

在利民酒厂斜对面的电话亭里，康云兵放下了电话，舒了一口气。

有他老爸出马，应该可以给秦良燕救救急了。但他还是不放心，骑上

自行车就往利民酒厂的方向感。

在半途中，看到计生局的林局长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他身后还跟了四五个人。

没有看见秦良燕，康云兵这才放了心。他早上偶然听到他妈在打电话说什么“林局长，那这事就拜托你了”。许是做贼心虚，他妈看到他出现便一下子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把话筒搁下，这才让他心里起了疑。

他琢磨了一会儿，想着这个林局长是哪个林局长，老妈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便一下子想到林长忠来时说的“计生局局长还是我们的本家兄弟”，心里觉得不妙。

他妈肯定是在干什么坏事，不然不会一见到他就搁电话，连个拜拜都不说了。康云兵思索了一会，赶紧到包家来看看，街坊们告诉他说看见几个自称是计生局的人刚来找过秦良燕，听说秦良燕搬去了酒厂住，他们便过去了。

康云兵立马就知道了他老妈是在打什么主意，想了想赶紧打电话请老爸出马。

但这事儿是国策啊，就算他爸是县长，也不能直接开口求情，只能是采取迂回的办法，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不然按照计生局那批人的行事，康云兵怕秦良燕吃亏。

见计生局林局长他们没有把秦良燕带出来，康云兵知道他们暂时顾不上这事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父亲出马无非是只能拖一拖而已，还是要找出根本的解决办法才行。

计生局一出面，秦良燕想把孩子生下来就只有两条路走：第一，结婚。第二，躲起来，躲到孩子出生。

康云兵越想越愤怒，越想越觉得不敢见秦良燕，他妈真是疯了！是他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他虽然没有明说那孩子是他的，可他一直在护着秦良燕啊！还不惜以自己的工作做要挟。

可没想到他妈当面说不搞事情了，背地里还要搞事情，自己不敢出面，就去请计生局的林局长出面。

她倒是会找人，找到计生局，这事儿归计生局管，她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下次还不知道要搞出个啥子事？被计生局盯上，那就别想着安稳过年了，随时都要被人拉去医院的！

康云兵心里气苦，骑着自行车路过邮局，旁边开了

个小电话亭，他便停下来，到电话亭里把电话拨到了家里，“妈，你今天打电话给林局长是不是让他去找秦良燕的麻烦的？”

电话亭里两台电话挂在一根立柱的两面，两台电话是背靠背放在一起的。康云兵气冲冲地说话，却料不到对面的人放下话筒，站在原地却没有走开。

顾卫华没想到出来打个电话，也能听到秦良燕的名字。他微微倾身看了看那头的人，电话亭的柱子都遮不住那人的半个身子，这么胖的人，是康云兵无疑了。

“妈，你到底是咋想的？你怎么心那么狠呢！”康母并不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等于那是亲孙子。康云兵真是不知道拿自己的老妈怎么办才好了。他老爸倒是开明，对这事没有发表过什么反对的意见，好像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可惜家里的事，他老爸说了不算。

顾卫华听出来了，又是康母在搞事情。他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康母又去找秦良燕的麻烦？她对秦良燕这么契而不舍，这样紧追不放，难道，那孩子真是康云兵的？

顾卫华本应该感觉到放松，孩子是康云兵的，那就不需要他来负起责任了。可一看康云兵那肥胖的身形，一个年青小伙子就胖成这样子，这其实也表达了一种生活态度，懒散、不上进。这样的身材，跟秦良燕走到一起，他就不知道自己不配吗？

顾卫华只要想到秦良燕和康云兵走到一起，想到他们两人也做自己和秦良燕做的那种事，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看着那还在打电话的人，顾卫华觉得自己手痒，很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