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云栖醒来时已经没见到徒弟的影子,他起来洗漱好,正端坐在镜前时听到一阵快步咚咚,紧接着铜镜映出玄衣红带青年推门而入,另一只手里还抱着许多个包裹。
元衡眉梢眼底都是快意,将手中包裹拆了,拎出一件绛色外裳在师尊面前展开:“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你穿是不是有点短。
云栖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元衡便将他拖起来:“快试试。”
“给我的?”
“嗯嗯。”
紧接着好几个店家小伙捧着各色衣衫簪子鞋履进来,放下后又陆续离开。
他看着面前快要堆成小山的衣物,惊了一下:“都是给我的?”
元衡点头,将绛色外裳放在他面前比了下,连连称赞:“师尊总是爱穿一身寡淡的素白。可是徒儿总觉得要有些颜色才更俊俏。可算有时间能将您打扮打扮了。”
这孩子眼光是不错,也没挑大红大紫,虽有颜色,看着也顺眼。
早在过去,云栖就是从不管这些吃穿用度的,都是徒弟一手包办。
在徒弟的怂恿下,他穿上一件鸦青长衫,外头套上件绛色外裳,朱红的腰带绕上两圈颇是点缀,再穿上一双墨黑海棠长靴,将匀称纤细的小腿包裹得刚刚好。
鬓发被高高束起,一支白玉簪子穿着,飘下两根鸦青透着鳞光的发带。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倒真是像极了十七八岁意气风发少年人。
不得不说,元衡的眼光是极好的。
将素白的大氅一披,云栖沾着些世俗贵气,看上去像谁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既干净又高贵。
“师尊,婆罗花是什么呀。”元衡一边给发带打结,一边对着镜子抚平眼前人最后一不平的青丝,顺口问道,“我从没见过这种花,像月亮似的,夜里还会发光。”
“婆罗花是仙界才有的。花香可增进修为,驱邪除魔。”
“……哦。”
元衡抬头看着插在窗台边净白小瓶里的花,此刻竟然已经枯萎了,手势不由得一顿,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云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将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抚道:“没关系的。你的魔气迟早会洗
清。你替我买了这身行头,是要带我去哪儿吗。”
“出门带的金叶子不够,我们去赚点钱。”徒弟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他斜睨着一桌子贵重衣料:“钱不够你买这么多?”
“钱够我能买更多。”小徒弟拽起师尊,步履匆匆地出了客栈,走过两条街,停步抬头。
云栖脸色凝重。
“赚,赚点钱?”他指着两侧灯笼上一个大大的“赌”字。
“嗯嗯。”
“……”脸忽然黑了,“荒唐!”
“我知道师尊不喜欢这些旁门左道,您在这等等就行,一炷香时间我就会出来,届时带你去……”
“不可,要赚钱,咱们也得走正道。”
“……可是师尊。”元衡眼神几分可怜,“整个大燕都是我的……”
云栖一个冷眼刺来,徒弟便禁了声。
看到师尊转身而去,他忙不迭地捏住他衣袍一角,怯怯地抱怨:“不敢瞒您,刚刚我买衣服,还赊了些钱呢。”
“……”
“就一把。您数二十数,我便出来了。”黑漆漆的眼睛里透着些狡黠。
手里一角衣袖被扯掉。
云栖掏出袖子里几串铜钱,放到元衡手里:“够不够。”
“够,我保证一把赢够!”撒腿就要进去,却被一下揪住腰带扯了倒着步子几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