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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

距离争夺天下第一剑,还半月有余,出了这鬼族之域,绕过祁山,最快的速度是坐船,顺河而下,五日便可抵达十安城。然而祁山大火刚灭,百姓的生活正处于水深火热中,此刻若能伸出一只手,救了一个人,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心中也会少了一些自责,内疚。

幽,出了鬼族之域,到达祁山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凌天瑶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提着承决剑,站在清晨的霞光里,缓慢的侧过头,听到从屋里走出来的幽,他脚步轻盈,小心翼翼的踏出门槛,抬头望了望蓝空,直射下来的光芒使他在门口顿了顿,下意识的伸手拉了拉帽檐,再把手缩回长长的衣袖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步,走出,站在凌天瑶的左侧。

步行,一日便可抵达。

还有没有更快的方法。凌天瑶回头看着一身黑袍的幽,站在阳光下,他总归有些畏畏缩缩,连头也不敢抬,就这样看着地面。

主人……幽欲言又止,缓缓的抬起头,又迅速的低下。

凌天瑶把承决剑换了另一只手,面对着幽:堂堂七尺男儿,说话莫要吞吞吐吐。凌天瑶皱了皱眉,师父承决常常教导她:说话跟做人一样,都要光明磊落,莫要吞吞吐吐,畏畏缩缩。

是,倘若是深夜,三个时辰便可抵达。幽眼神坚毅,一脸赤诚。

就现在,如果没有我,你多长时间可到达。

这,我从未试过。

那你今天便可试一试。咱们比赛,看谁先抵达祁山山脚,后来者,听从指挥,如何?话毕,凌天瑶伸手扯下腰间的袋子,顷刻间,一头怪兽钻了出来,凌天瑶趴在它的身上,只看见那个黄色的光影一闪,整个天空下空空荡荡,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看见朝溪河旁那珠高大的扶桑花落叶纷飞,花瓣飘零,飘飘洒洒。

幽抬头惊讶,竟忘了自己站在日光下,日光灼伤皮肤,感到疼痛,这才想起,光明与他,势不两立。

祁山山脚,凌天瑶择了一座简陋的茶棚,坐在破旧的木凳上,东瞧西看,小二上了茶水,上了一盘点心,为凌天瑶斟上茶,将挂在手臂上的帕子甩在肩上,低头对凌天瑶说:客官请慢用!便退去。

幽迟迟未跟来,凌天瑶有些担心,她坐在茶棚里,虽然有凉风吹过,但今日的太阳,似乎比往日要毒辣许多,幽不会刚到半路,就被烤熟了吧。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头发花白,胡子拖到胸前,走路一瘸一拐,身体全靠他手里的拐杖支撑住,他已经被太阳烤得走不动了,便坐在了茶棚前,借着那一个毛草顶,歇歇脚。当他停下脚的时候,头时不时的往茶棚里观望,看着别人大口的喝水,他只能舔着干枯的嘴唇,将手中的那一个破水壶打开,放在嘴边,慢慢的,慢慢的抬高,最后他将水壶高高的举起,用力的甩了甩,一滴水也没有。

凌天瑶朝店小二招手,店小二走至她的桌边,她用手指着坐在门口歇凉的老头,浅浅的说:给他送些吃的,顺便帮他把的水壶装满水。

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店小二的脸色有些为难,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凌天瑶,凌天瑶继续说道:不会白吃白喝你的,账一并结了。说着把左耳上的耳坠扯下,递到店小二的手中,示意他按她说的做。店小二这才不动声色的转身,拿了些吃的送到老头的身边,顺便把他的水壶拿过来,灌满水,再送回他的身边,走近老头的时候,店小二嫌弃的用手捂了捂鼻子。

凌天瑶放在桌下的手,轻轻的用食指勾起中指,往店小二的膝盖处一弹,膝盖一弯,扑通的一下跪在老头的身边,凌天瑶像是没有看够热闹,做着与刚才相同的动作,只见店小二的头往前一扑,刚好扑在老头的手臂上,他想要迅速的抬起头,可不管怎么用力,就是无法抬头。

老头朝凌天瑶这边看了看,苦涩的笑着,脸堆满皱纹,却笑得格外的慈祥,凌天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不知他是否也会遭到别人的冷眼。

戏弄完店小二之后,凌天瑶的心中解了一口恶气,舒展着自己的手臂。这时,一抹黑影映入她的眼帘,是幽。他大汗淋淋,口干舌燥,将凌天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的露出一只手,再为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毕,轻轻的抬起头,看着凌天瑶,一脸的惊讶:主人……

你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凌天瑶用手抓起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一扔,得意的笑了。

那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幽神色严肃,口齿清晰,气息已完全调整好。

凌天瑶看到他的样子,摆了摆手:问。

你腰间口袋里的妖怪是何物。

何为妖怪,他是我的好友,叫黄黄。说着凌天瑶伸手摸了摸口袋,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水,突然之间,似乎四周都变得很静,没有了刚才的吵闹,就连茶壶倒入碗中的水都清晰听见,甚至像一条河流,“哗啦啦”作响。

那你可知,它会为你带来灾难,无限的灾难。主人,它不应该留在你的身边。幽神情越来越严肃,眼角挑起的线条,往太阳穴处拉,他的脸,像太阳下的一张纸,苍白。

凌天瑶自然知道幽担心的是什么,或许几千年前的血噬是有毁天灭地的本领,但隐于瑶华山几千年,它的魔性早已去除,更何况,它遵从主人的内心,凌天瑶不相信,自己会是那个毁天灭地的魔头。

幽,你知道,我为何要来祁山。

主人,不知。幽从上一个问题走开,全身心的投入下一个话题,看着凌天瑶摇头。

刚才一路走来,一路上有太多的难民,他们住在刚搭建起的草棚下,孩童的哭声撕心裂肺,被祁山大火摧毁的房屋,烧为灰烬,变成残渣,随风而逝,茂盛的树木,变成枯枝,草绿色变成了深黑色,原本是喜鹊筑巢的地方,却变成了乌鸦的栖息地,那一阵阵哀鸣声,像是通往阴曹地府的鬼魂,哀怨的叫喊,人心,被它一片一片的撕下,啄食,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生怕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乌鸦攻破,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