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邪从脚趾尖到头发丝儿都僵成一块，该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好半天才挤出点声音。

“大师兄，这是做什么？”

耳边响起身法施展后疾行带起的猎猎风声，以及大师兄云淡风清的回答，

“叶溪楼只是略通岐黄，实则道法浮泛，他将你心脉中创口弭平，却没有能力真正地去除神窍内残存的煞气。”

季无邪愕然：“那我们现在是要……”

说话间，眼底掠过了挽霞峰景色，接着是更为熟悉的兰庭。

落脚的静室却非常陌生，是季无邪从未造访的所在。

这里是……

“心魔将残存之力注入你的心脉，等时机合适，便会趁你不备将你拉入新生幻境蚕食。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唤它出现，如此，方可彻底将其消除。”

凤煊语气淡然，转过脸继续道，“此处是我平日寝居之地，四周有护心阵加持，你在此处唤醒心魔，比在别处安全。”

“我将地方占了，不太好吧？那大师兄你呢？”季无邪迟疑。

“留在此处。”凤煊答得简洁又自然，“陪你一起。”

季无邪眉梢一抖。

但这本就是对方的地界，哪有人家的房子不让人家留着的道理？季无邪并非不知好歹，心底再咯噔，也没上演那三贞九烈抵死不从的戏码。

大师兄递给他打坐用的寒桑枝蒲团，他就接过来。

大师兄在他周身摆了一圈凝神符咒，他就站进去。

大师兄拿起玉露净瓶往他身上洒水，他用脸去接。

“好了，”凤煊说，“准备万全，你可以开始调息了。”

季无邪有点懵：“就这样？”

大师兄这套仪式看上去就跟玉虚殿弟子写符之前做的准备差不多，叫一个轻松写意，好像心魔只是随手就能对付的简单玩意。

凤煊一笑：“倒提醒我了……将你身后剑囊解下。”

季无邪依言照办，亲自取出那把生锈古剑，顺便将鈌云峰上如何拔剑的前后笼统说了一遍。

即将说到触摸紫炁后眼前浮现图像的事，季无邪舌头有些打结。

凤煊拿起锈剑细观，漫不经心地先问了出来，“你触碰这柄剑，眼前可有浮现什么景象？”

这是他能随随便便回答的问题吗？

季无邪憋了一会儿，掐头去尾说了一遍。

只含糊地说看见了场风月之事，并没提到其中主角。

凤煊闻言垂眸片刻，浅浅一笑，“看来的确就是了。季师弟，你运气很好，甫一出手就选到了与心脉相通的本命剑。”

季无邪愕然，调息中的气海灵流都顿住了，

“本命剑？！”

本命剑是什么玩意儿他当然知道，在《魍神录》中，上到神剑魔刀金刚杵，下到菜刀榔头脚皮矬，只要玩家用得趁手，都可以“纳炁、铸骨、炼心”三步走，将随意武器认为本命剑、本命斧、本命指甲刀……

可穿越后却并非这般百无禁忌，尤其在沧海剑阁这等剑修为尊的门派，只有剑气与修士灵脉相合的，才有机会成为本命剑。然而就算气息贴融，若是通不过纳炁、铸骨、炼心中的任一一环，本命剑就无法真正为其所用。

凤煊闻言，点点头，“你握剑时所见，便是本命剑特性带来的虚影，扰人心绪，等同于试炼。它们何时彻底消失，你就何时通过‘纳炁’。若我感应得没错，它内蕴五重戒律，你所见的，应当就是第三重。”

说着怕季无邪不懂，又细细列举了每一重大致，分辨是阴贼潜谋、口腹安逸、欢纵淫乐、绮思妄语、野心贪胜。

季无邪困惑：“这五戒听上去倒和玄冥殿的三清诫有些雷同……只是我怎么没见到前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