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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季无邪哪有高深题目可问,道:“呃……那就,‘我爱吃什么’?”

“第一茼蒿,第二豆腐,”凤煊顿了顿,嘴角小小地翘了起来,“第三茼蒿烧豆腐。”

季无邪顿时愣住了。

这答案分毫不差,他来此地前,的确“爱吃”这两样东西,或者说除了这种便宜又简单的食材外也没多少选择。他打小一个人过,吃不起太贵的肉菜,好心邻里会送他些菜叶子和碎豆腐块儿——莫非此世之中这具原身也是?而且,凤煊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答对了。”季无邪哆哆嗦嗦喝了一口酒,“换你提问。”

凤煊道:“那么……我为何不喜朱砂兰?”

季无邪哪里清楚根由,硬着头皮蒙一个,“不喜其颜色?香气不合心意?”

没想到凤煊并不否认,啜了一口碗中酒。

半晌,他方道:“市井闲谈,或者甚至这仙道中其他外人,都总爱一厢情愿,为旧事编造出一个更为美满光鲜的版本。”

这话里的意思已不算含蓄,俨然是对那“伉俪情深”的说法很不屑。

季无邪不禁好奇起来,可也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他陪了一口酒,思忖片刻才说:“我该知道这些么?”

这话问的着实谨慎,可没想到凤煊话语中的笑意却肆意从容,“是你的话,没关系。”

季无邪心头一震,慌忙又抛出个无聊问题掩饰:“啊,那个,我很会炼药么?”

这几乎是道送分题,自从在“痴愚”中回溯往日景象后,季无邪就一直颇为在意这件事。

凤煊笑了笑:“熟练是熟练,精通就说不准了……你还记得么,你曾经因为一连炼坏了八_九炉清心丹,被罚抄药方子一百遍。”

季无邪“啊”了一声,凤煊这么一提,他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而且到最后他也没按照正确的方子炼成功,反而……

“我记得是你给我抄了份药方,把里面的一味紫苏换成了……”季无邪说到这里蓦地顿住,似乎想通了什么,语调骤然拔高,“杜若?”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清晰:还是个小娃娃的季无邪在山岭上撒丫子乱跑,从泥地里抛出一块东西,高高举着,对和他一同前去采药的凤煊说,还是杜若香好闻。

惊讶是极惊讶的,可又有种“原来如此”的顿悟感,季无邪自己也形容不出此刻心头萦绕的复杂情绪,嗫嚅片刻,憋得耳朵尖发烫,他才终于问出疑惑,“莫非,大师兄的薰衣香,也是因此……”

凤煊并未回答,只道:“你连提两个问题了。”

季无邪愈发局促,连忙猛灌了一口酒自罚,因喝得太急呛得咳嗽了几下,泛出了泪花子。

凤煊伸手,轻拍他的背,季无邪却感觉心头那团火被越拍越旺了。

待好容易镇定下来,凤煊才又问他:“关于我的事,你当真全都想起来了?”

季无邪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赤霄台之前的,应当都记起来了……”季无邪忽地感到哪里违和,凝起了眉头,“不,不对,我能记得的都是与你两人共处的,偏偏……”

偏偏有师父升云子在场的画面仍然模糊,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屏障。

——为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绝对曾与凤煊一道面见升云子,可那些细节,甚至连师父的脸容、音色,都丝毫不存在于记忆之中?

赤霄台后他将凤煊彻底忘记,这一件事本身就足够奇怪了,他曾以为那是大病一场的缘故,现在却好像又触摸到一重枷锁:这般选择性记忆就像特意筛选后的结果,绝不可能是自然导致的。

季无邪说完,一颗心越发下沉,“即便是邪修的失魂咒,也不过是令人心智闭塞,却没有固定使人专门忘记某个人、某件事的道理……莫非这天下间还有可达成这效果的功法或者丹药?”

凤煊颔首,沉默片刻道:“的确是有的。取忘忧泉所酿的蓬莱散,便有此效。”

季无邪一惊。忘忧泉,他曾在莳芳笈上读到过,那是荥安魏氏辖地中的一口千年灵泉,决不许外人擅入。季无邪记得在哪儿见到过插图:那泉眼很是奇特,被环抱在一株古松之中,只有一瓢大小,泉水是血一般的猩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