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要,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昌里路夜市,路昀深沿街买了一大堆小吃。
以前参加乐团演出前,他每天练到深夜,就去楼下网吧找怀砚,再一起来这儿吃夜宵。那时候三钢里还没这样繁华,海鲜烧烤和啤酒是夏天必点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商品的地摊,相对而行的人群只能站成两排依次通过。路昀深总是走在前面,手臂习惯性地往后,从人群中精准地抓住她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
怀砚没出声,被他攥着手,从一个路口走到另一个路口。
他手里的小吃越拎越多,她甚至怀疑待会儿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要来。
从前常去的小角落,旧旧的木头长椅已经被拆了,并排坐在石阶上的时候,他把吃的摊开了让她挑。
怀砚夹了块臭豆腐吃,顺便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特地叫我出来,就为了吃夜宵?”
“我欧洲的巡演要开始了,明天出国,大概半个月。”他答非所问,说起自己下一阶段的工作。
怀砚纳闷,但仍点点头听下去:“所以呢?”
“走之前,还有点想……”他短暂地停顿,“想这里的小吃。”
“哦……”她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你那几个兄弟呢?没人陪你?”
“关他们什么事儿。”路昀深一脸懊恼摆了摆手,“天天见面,烦都烦死了。”
她笑着点了下头,只淡淡“嗯”一声。
空气渐渐凝滞。
路昀深蹙着眉,手里吃了一半的烧烤也食之无味。
再往前几个街区,就是爷爷的老房子。他曾经在那里住了很多年,和他最心爱的姑娘一起,经历过无数个美好的片段。
他看着那个方向出了神,直到怀砚递了串烤土豆片过来顶顶他的胳膊,才恍然醒悟。
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接过来,佯装自然地问她:“你回来过吗?”
怀砚:“哪儿?”
他用目光指了指前面,“我们家”三个字被生生吞下。
但她还是瞬间会了意,平静笑道:“我记得我早就把钥匙还给你了。”
“我在你那个黑色的小双肩包里,放过备份钥匙。”
她的眼底里出现短暂的愣怔,接着也学他的模样从容笑道:“那个包啊,很早之前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哦。”
怀砚觉得他今晚不大对劲,不管是大晚上突然叫她出来吃夜宵,还是提起从前时欲言又止的样子,路昀深送怀砚回俱乐部,车开得很慢,一路没什么互动,有种波澜过后一切归于宁静的错觉。
电台里有人点了首换日线的情歌送给远方异地恋的女友,前奏刚起来,就被路昀深关了。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怀砚好奇地看他一眼:“怎么不听?”
“听我自己为别人家女朋友唱歌,有点怪。”他的逻辑总是异于常人。不过仔细推敲,倒也不无道理。
“你不觉得,自己创作的歌能被人点来送给最喜欢的人,还挺了不起的吗?”
“了不起?”他细细斟酌这几个字,“怀砚,你说……什么才算了不起?”
他想知道的,是她心中他的形象。
可她却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本身,她认为“了不起”的含义太过主观:“就拿打刀塔来说好了,有人认为极限反杀了不起,有人认为被迫三路大翻盘了不起,有人认为稳稳当当刷出六格神装推高地了不起,但不管是哪一种……”
“我都喜欢你。”
“……”
猝不及防地,他在最违和的时刻,说了今晚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怀砚懵了,以为自己听错,偏过头去看路昀深。
“你……”
“没事,你不用有压力,我也不需要你回应什么。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路昀深专心开着车,面不改色,就像刚刚陈述了晚餐菜色那样自然。
怀砚却没来由地警惕起来,红着脸,疑神疑鬼盯着他。
他蹙眉,伸手过去,手掌温柔地在她头顶压下去。
然后,一把揉乱了她的刘海,像恶作剧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