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中秋夜宴一直持续到亥时方才结束。
席间上下其乐融融,并未因为前莫问的到来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陈氏上下对于他的到来都表示了欢迎。尤其是是陈氏当代族长陈潇,也就是陈璞的大哥,表现的尤为热情,一副视其如子侄的模样,其余的年轻一辈大多在庭院中看过他的身手,也都抱有交好之意,有意无意的表示亲近。
这些种种,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前莫问很不适应,而且师父对此并未作何反应,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应对着,虽然他隐隐觉得这些热情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但那些人毕竟都是师父的亲族,他也只能放下心中的些许疑虑,以更大的热情来回应着夜宴之上的各色人物。
待到夜宴结束时,前莫问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多少讨喜的话,只记得众人都是喜笑颜开,对他夸赞不断,只把他比作那些不出世的天纵奇才。同样,他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下去,只觉得现在脚步有些漂浮,脑袋有些眩晕,很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再多的客套,似真似假的热情欢愉,都随着夜宴的结束而消散。回到早已为他安排好的卧房,前莫问赶走前来侍奉的婢女,走到床前,直直的栽了下去,连衣帽都不褪去,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那酒的滋味确实不错……”
仰躺着,呼噜声随即响起,前莫问嘴里还发出嘟囔声,似乎在留恋夜宴时佳酿的滋味,嘴皮上下砸吧,啧啧有声。
借着酒劲,再加之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前莫问睡得很沉,还做了个羞耻的梦,梦中的人儿看不清面容,几番动作下,让他舒服的魂儿都快飞去。
可就在那关键时刻,一阵瓢泼大雨降下,把他淋成了落汤鸡,也吓跑了那个可人儿,冰凉赶走了如火的欲念,让他浑身一颤,醒了过来。
“臭小子,请醒了没有?”
刚睁眼,便看见师父坐在桌前,正斜斜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怪笑,前莫问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要害之地支起了个小帐篷,不禁生出一丝尴尬。
心随意动,驱散了残存的些许欲念后,前莫问坐到桌前,与陈璞相对而坐,为其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喝了一杯。
咽下有着些许凉意的水,前莫问有些好奇师父的到来:“老头子,这个时候你不睡觉,也不修行,找我干吗来了?”
“明日一早,我就要前往凉州镇守,临行前,有些话我要对你交代一二。”
突如其来的分别之语让前莫问很是意外,“老头子,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是有些突然,我也没想到循着你上次说的那些线索探查,居然还真发现了荒原胡族的阴谋,如今北境隐患重重,需要有人前去镇守,为师现在位居十大将军之一,再加上对北境之地的情况又熟悉,自然是由我前去镇守最为妥当。”
“这么说来,我的荒原之行还算是为国建功了?欸,老头子,那朝廷就没有对我这个有功之士表示表示?”
前莫问素来热爱生活,有很多喜爱之物,同样有很多不喜之物,尤其不喜离愁,面对相聚没多久又要到来的分离,他心有郁结,露出的却是一副嘻笑模样,离愁自己一个人受着就行,没必要多添一人。
听着爱徒没个正形的话语,陈璞抬手,下意识的就要给个脑瓜嘣,但看着爱徒日益坚毅的脸庞,右手又放了下来,心中有些唏嘘:“莫问这孩子,终将是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独属于老父亲的的特殊忧愁涌上心头,关于前莫问的往日种种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沉湎在回忆中好一会儿后,陈璞才被前莫问的呼唤声惊醒。
“老头子,你刚才是怎么了,一脸唏嘘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突然回忆起你小时候的调皮模样,一时有些感慨万千,我居然没被你气死,也是不容易。”
陈璞的话有些低沉,内容听得前莫问一脸黑线,暗暗回想,自己小时候当真有那么调皮,让老头子都不堪回首了?
师徒二人都陷入各自的回忆中,沉默着,屋内变得安静起来,房外的虫鸣声若有若无的传了进来,仿佛节拍,让静谧的的回忆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陈璞毕竟是成器境界的高手,很快便收束住了自己的心神,看前莫问还在一脸疑惑的回想模样,不禁好笑爱徒的较真,轻咳一声,让爱徒回神后,他脸色一转,变得严肃,认真的交代起一些事情来。
“回归正题,莫问,接下来为师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你要认真记着。”
见师父神情严肃,前莫问也收起了嬉闹,正襟危坐,道:“师父请讲,徒儿必当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