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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程青然从来没想过和江觅父母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出于礼貌,她想起身打招呼,衣服却还被江觅抓着,腰直不起来。

常夏岚看到,笑容和蔼地说:“坐着吧,都是自己人。”

程青然重新坐回去,腰背挺直,谦恭有礼地和三人打了招呼,随后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江觅。”

“已经很好了。”常夏岚示意身后的江徽文将自己往前推了一点,拉起程青然的手放在掌心,疼爱地拍着她的手背,“要不是你肯等觅觅这么多年,她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哭呢,说起来,阿姨还要感谢你。”

“不敢。”程青然垂眼,态度真诚坦荡,“等她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常夏岚笑着点头,没有过多纠结过去的事,“程程,阿姨想带觅觅回家休养,可以吗?”常夏岚在和程青然商量。

她是江觅的母亲,程青然不觉得她做什么决定需要经过自己同意,“您做主就好。”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程青然清楚江觅家条件不错,回去休养对她有益无害,而且以她现在的知名度确实不合适在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久留。

常夏岚对程青然说了句‘谢谢’。

江徽文从后面走出来,想去抱江觅。

刚一碰到,她忽然开始大幅挣扎,不断往程青然身边缩,抓着她衣服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拉得她身体前倾,差点碰到江徽文。

程青然不想让江徽文难做,主动提议,“叔叔,您照顾阿姨,我抱她上车。”说话的程青然只需要摸摸江觅的头发,她就能马上安静下来。

江徽文把一切看在眼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直起身体,语气温和地说:“方便的话,一起来吧。”

程青然一愣,很快点头,“好。”

在三人的注视里,程青然俯身下去,如视珍宝般一手托在江觅颈后,一手揽上腰身,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紧贴在自己身前,然后侧过头,在江觅耳边柔声说:“靠着我。”

江觅即使被噩梦纠缠得醒不过来,还是能听见程青然的声音,比暖春的湖水还柔,于是,她循着声靠近程青然,把所有未知的不安全部交给了她。

————

回去的路上,江觅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程青然抱着她坐在后排,窗外偶尔有对向来车,程青然会小心捂住她的眼睛隔开光,好让她睡得再安稳一些,可惜所有的细致不过只是表象,远不能抚平江觅心里的恐惧。

“叔叔。”程青然忽然开口,前排正在给妻子按摩双腿的江徽文没有回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不用藏着。”

程青然被看透,直截了当地说:“您知道江觅怎么了吗?”

程青然清楚自己这问题问得很不负责任,人是在她宿舍变成这样的,她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去问被搅得大半夜也不得安宁的江徽文,实在荒唐,但她现在除了问江徽文,不知道还能找谁。

江徽文没有程青然的这层顾虑,他担心的是江觅……手被碰了下,江徽文抬头,常夏岚笑意温和地朝他点了点头。

江徽文反握住常夏岚的手,沉默片刻,以她死里逃生那天作为开始。

“那三个人听见觅觅的叫声,意识到他们入室抢劫不成,反下杀手的事情可能败露,狗急跳墙,想置夏岚和觅觅于死地,万幸夏岚反应快才和觅觅躲过一劫,但那晚的事在觅觅心里留下的阴影很重,再加上夏岚的腿……”即使已经过去多年,一想到把跳舞当成毕生热爱的妻子再也站不起来,江徽文的心情就始终无法平静。

常夏岚的腿被医生判了‘死刑’之后,江觅一直为此责怪自己,她无数次问江徽文,“爸爸,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一个女生?如果我喜欢的是男生,就不会专门去那条街给他找礼物,妈妈也不会为了接我出事。”

每次不等江徽文回答,她又会很坚定地告诉他,“爸爸,可是我好喜欢程程啊。”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明天可以去上学吗?看不到我,程程会着急。”

当时,入室抢劫致人性命的嫌疑犯还没抓到,江觅又因为撞破事发现场被人盯上,如果能狠心一点,江徽文绝对不会答应江觅在那个节骨眼上去上学,但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怎么受得了女儿说一句,“你和妈妈太忙了,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所以假装可以一个人生活得很好,但是假装的就是假装的,成不了真,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寂寞。高一开学那天,我遇到了程程,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她就像天上的太阳,就算是晚上被吓醒,我还是会觉得天是亮的。爸爸,程程离18岁只剩下5天了,她的18岁对我很重要,我不可以错过。”

江徽文没办法拒绝江觅的请求,无奈常夏岚那时候还没醒,他只能把江觅交给常沐岚,让她每天暗中护送她上下学,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一切似乎如常,和程青然在一起的江觅还是那么开心爱笑,可一旦回到自己房间,她开始整晚整晚地做噩梦,错以为沾过常夏岚血的手背在被火烧,还有坏人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了‘自保’,她偷偷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刀。

第三天早上,常沐岚照常敲门叫江觅起床上学。

久等不见动静,常沐岚心下不安,直接开门进去。

江觅被惊醒,抓起刀就朝常沐岚刺了过去。

如果真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一定是贴着常沐岚脖子过去的这一刀。

江觅手足无措地道歉,“小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常沐岚盖住脖子里渗出来的血迹说:“没事。”她的声音根本入不了江觅的耳朵。

在那以后,江觅把自己困在自责和恐惧里跑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江徽文几人至今也想不明白,这样的江觅是如何在程青然跟前表现得一如往常的。

要很深的喜欢?

或者,多深的执念?

江徽文想不到答案,他只知道,一边是再也站不起来的妻子,一边是被噩梦缠绕的女儿,他没有办法继续安心等公家给他们一个交代,靠自己的人脉找到了其中两个主犯,另一个却像是人间蒸发。

江徽文加派人手,终于在第8个小时发现了蛛丝马迹。

老城区,昏暗的房间里,那个女人狼狈地跪在江徽文跟前,求他放自己儿子一条生路,“我儿子只是在楼下替他们望风,真的什么都没做,撞人的时候他也不在车上,求您别把他送到警局,如果坐牢他一辈子就完了……”

江徽文对女人的哀求置若罔闻,只在听到‘人没在’时,冷冰冰地放下一句,“我不是法律,不看因,只论果。”而‘果’就是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因此受伤。

江徽文走后不久,被确定‘不在’的人推开床下杂物,从飞扬的尘土里爬了出来,“妈,我不想死,你帮我!你去求那个女孩儿,不对!妈,你去求那个女孩儿的同桌,她叫程青然,你去求她,我这几天一直躲在她们学校旁边,看到她对那个叫程青然的言听计从,你去求她肯定有用!”

女人爱子如命,怎么可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