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心中的困扰和焦灼憋久了,即使不说出来,也会在身体和精神层面表现出来。陈超凡把家里两棵铁树让同事拉走了,这两棵铁树摆在客厅,本是非常漂亮,给家里增添了绿色和活力。但却着实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能看到这两棵旺盛充满活力的植物,整齐细长尖尖的叶,让他浑身不安,满眼的尖叶仿佛时刻准备刺入他的眼睛,扎烂他的心灵。即使闭上眼睛也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尖刺,令他惶惶不可终日,窒息般难以忍受。
于红梅已经把家里是凡带尖的物品都收了起来,也曾把两盆铁树的枝叶剪个干净,可生命力极强的铁树很快又发出新叶,新叶生长很快似乎较以前更加茁壮。这两盆铁树仿佛成了陈超凡的死对头,达到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步,最后只得送给喜欢的同事。同事自然非常高兴笑纳,两棵铁树市面价值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岂不是白赚。
我今天去了项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对眼睛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我是用眼过度,眼睛疲劳,给我开了些眼药水。点了两滴眼药水躺在沙发上休息的陈超凡闭着眼睛说。
早跟你说了,你眼睛没什么问题,我长这么大,见过见风流泪的,见过怕光的。现在奇了怪了,还有不能见尖刺的。你说说这两盆花碍着你什么事,多好的两盆花,市场上去买要好几百块钱呢。于红梅最近让陈超凡缠得气不打一处来。
医生说我是视疲劳,我看到这两盆铁树的尖叶就头晕,心里恐怖难受的无法形容,再这样下去我不如死了算了。陈超凡郁闷地说。
超凡,你这纯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你知道吗?我上网查过了,你这叫尖锐物体恐惧症,是一种害怕看那种很尖的东西的病,你这是心理,或者直接说是精神病,你知道吗?于红梅生气地说。
什么?你说谁精神病呢?你才精神病,我是眼睛有病,医院的医生查不出来病因是他们水平不够,我要到省城大医院去看。陈超凡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气愤地冲着于红梅喊叫。他现在体重只有一百三十斤,由一个胖子愣是变成了一个瘦子,身手矫健了很多。
陈超凡!你冲谁喊叫呢,嘴里不干不净的,你还有理了。你就是心理有问题,你自己不愿意承认,你再不去看心理医生早晚一天进精神病院。于红梅提高了声调想从气势上压制陈超凡。
你!陈超凡扬起了手。
怎么,你还敢动手?于红梅不甘示弱。
哗!陈超凡把茶几掀翻在地,又一脚把纸篓踢飞,纸篓撞到对面墙上碎裂开来,垃圾飞洒一地。
这日子没法过了!于红梅抓起沙发旁的仿古花瓶,使劲摔到地上,随着碎裂声瓷片飞溅。
两人疯了一样一起砸摔家里的物品,陈超凡摔倒了椅子,于红梅扔了抱枕,陈超凡推倒了小柜,于红梅就砸了相框,陈超凡摔了音箱,于红梅砸了键盘
陈超凡,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咱们明天就离婚,明天咱们民政局见。宣泄完心中的怒火,于红梅抓起自己心爱的小包包,穿上高跟鞋摔门而去。
离就离,谁怕谁。陈超凡毫不示弱,余怒未消,还在气鼓鼓地喘着粗气。看着于红梅走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天花板,身边是一片狼藉的家,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心理出现了问题,但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内心刻意回避这是心理问题。于红梅的话彻底伤害了他,但也提醒了他,再回避真有可能心理问题更加严重,他可不想背上精神病的标签,还是自己到市里医院看心理医生吧。
去什么尖锐恐惧症?你可真荒唐,你是不是小时候打针吓的,留下了阴影了。高亮听完陈超凡的倾诉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我也知道这很荒唐,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你是体会不到我这种矛盾的心情,对尖锐物体,内心那种异乎寻常的、强烈的焦虑恐惧感。我内心也知道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我也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就是克服不了。本打算今天去看心理医生的,在医院门口转了两圈,决定还是先到你这里和你聊聊。陈超凡小声地说,本打算去医院的陈超凡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没进医院。离开医院后,他直接去了电脑城找高亮,向他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我看问题并不在尖锐的物体,可能在特殊的场合,或者和相应的人在一起,你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刚才我拿笔故意在你面前晃了几下,看你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啊。高亮认真听着,在陈超凡说话的时候,高亮不经意地拿起笔,用笔尖对着陈超凡晃了几下,也没发现陈超凡有什么过激反应。
我光顾着给你说话了,没注意到笔尖。我确实对尖锐的物体很敏感,我家里所有带尖的物体都清除了,连两盆苏铁树也送人了。可我仍静不下心来,连看到桌子角都心慌难受,烦躁不安,在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陈超凡说着脸上表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你是不是和于红梅感情出现问题了?高亮沉默了一会,一语击中要害。
哎!一言难尽,于红梅事业心强,可以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我,你是知道的,对仕途没有半分兴趣。两个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连起码的共同话题都没有,我现在才深刻的领悟到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的意义所在,任何事情都不能勉强,结下了苦果只能自己受。陈超凡黯然神伤地说。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夫妻是这个世界最奇妙的产物,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凑到一起过日子,什么山盟海誓都淹没在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各自的生活方式,交际圈子的不断碰撞,产生的不再是爱情的火花,而是源源不断的矛盾冲突。白首不分离的人有很多,一辈子也都是磕磕绊绊走过来的。高亮说。
我知道你说的都很对,我和她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两人在一起心越离越远。从前小吵一三五,大闹二四六,现在连搭理都懒了。陈超凡丧气地说。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惹得祸。实在不行就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冷静。如果确实过不到一块去,快刀斩乱麻来个了断。那个吊日的心理医生也别去看了,你以为是国外呢,人人都有固定的心理医生。那是因为外国人太注重个体独立,缺乏亲情朋友间的关怀,碰到点事没人诉说才诞生了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在咱们大中国,朋友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过会我喊两个朋友,咱们好好喝一杯,保你什么忧伤都没有了。要不,你今天别走了,在我这里过两天,让于红梅个娘们在家守空房。高亮乐呵呵地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招呼他的朋友们。
距电脑城不远是一条古街,几年前还是石板铺就的道路,光滑的地面留下无数人脚踏过的岁月痕迹,街道两旁全是青砖黛瓦的典型北方民居。由于岁月久远,房屋的顶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给人一种沧桑久远的感觉。
现在这条街已经焕然一新,原来的真古董全数拆除,建成了一条有着宽阔水泥路面,粉墙黛瓦的仿古街道。和街上商铺里穿着古装年青漂亮的小姑娘一样,光鲜亮丽但又不伦不类。
张氏羊蝎子大红招牌上金闪闪五个大字,是项城极富特色的火锅店,把羊的整根脊椎骨炖在锅里,形状像个大蝎子,风味独特,肉汤鲜美。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店铺,中式古典风格装修,用到大量木质的花格、小柜、茶几,配以仿古的瓷器、宫灯、书画,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美。年青漂亮的女服务员全部穿着束腰的旗袍,男服务生长袍马褂穿行其间,如同穿越到了大清朝。
李阳订了个十座的包间,高亮、老胡、王均、肖凯、任亮等高亮的好朋友全数到位。弟兄们,我自己哥哥陈超凡,大家伙大部分都熟悉,今天大老远专程来看我。天这么冷,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高亮开始穷侃。
够了,够了,欧!了!任亮用手在高亮脸前晃了晃打断了高亮:我靠,哪里下雪了,你隔这胡咧咧。瞧你浪得,还唱上了,想唱咱们喝完酒,我请ktv。
怎么了?我是西瓜皮过河,全凭这股浪劲,你管得着吗?我就等这句话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反悔啊,吃过饭我们就去,好久没开唱了,我这嗓子都痒了。高亮高兴地说。
我靠,你活该,这段时间嫂子看的这么紧,你要去ktv,正搂着美女唱歌,嫂子要是追过去抓你个现形,看你怎么办。肖凯揶揄高亮。
我靠,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咱说好了啊,必须去。今天天气这么冷,我们吃个火锅暖和暖和。咱们两个主题,一是欢迎我的老哥陈超凡,另一个庆祝马上到来的新年,今天都不准躲滑,不醉不归。中午结束去ktv,唱完歌晚上接着喝,超凡就不走了,咱俩酒店开房间,我陪你。高亮兴奋地说。
人家都是找个¥美女开房间,你和人家超凡两个大男人开什么房间,超凡你可别去,这小子性饥渴,小心他夜里爆你菊花。王均坏笑着揶揄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