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汽车好不容爬上了土坡，对面又是一道很陡的下坡，车头猛然下探，车灯的光柱扫过漆黑的夜幕，忽然坡下远处的一片水面把灯光反射了回来。

“就在哪！”坐在后座的何伟指着水面如释重负地说就说肯定在嘛，前年我还来钓过鱼呢。”

下面果然是个年久失修的小水库。

常飞把车停在路尽头，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把塞在里面的葛大炮抬了下来，扔到了水库边上。

一栋小房子孤零零地站在水库边上，房子上的玻璃都被打碎了。

“怎么还有房子？水库还需要看？”韩非问。

“以前有养殖户承包水库养鱼，那房子是养殖户盖的。”何伟解释。

“那怎么现在不承包了？”

“附近的村民偷鱼偷太狠，赔死了。”

众人哑然。何伟说的是实情，本地乡民民风剽悍，人家偷鱼根本不是用网，而是用炸药的。边上是矿区，弄点炸药雷管不要太轻松。

“行了，动手吧。”杜少锋下令。

几个人迫不及待地按住葛大炮，七手八脚地把他的衣服扒光。葛大炮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一丝不挂地躺在潮湿泥泞的水边，肉乎乎的大肚皮在灯光下一片惨白，像一条搁浅的死鱼。

常飞从后备箱里摸出了一个塑料水盆，从水库里舀起一盆水，浇在了葛大炮的脑袋上。冰凉的水流让葛大炮打了个冷战，然后醒了。

他迟钝地睁开眼睛，迎接自己的却是一道直射眼睛的强光，900流明的强光手电让葛大炮立刻陷入了半盲的状态，他痛苦地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葛大炮？”杜少锋问道。

“！”葛大炮粗鲁地骂道。

“素质真低啊。”杜少锋回头朝兄弟们叹道。众兄弟纷纷点头。

“前两天保卫科的人，是你打的？”杜少锋又问。

葛大炮这才明白，原来是保卫科的人来寻仇了。他没想到对方动作会这么快，不过他立刻也踏实了。保卫科的底细，他是打听过的，无非是一群下岗职工，虽然有点战斗力，不过主要是因为吴永强太差劲。

葛大炮对吴永强也很熟悉，这个蠢货做了一点正当生意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洗白，整天西服革履把自己整的跟演电视似的。吴永强本来手下就没什么能打的嫡系，这二年对道上的事情也不大上心，让兄弟们很寒心，基本都散了。所以关键时刻没有几个能打硬仗的，被人干倒毫不奇怪。

当然了，葛大炮也认为保卫科的上位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下岗职工，又是退伍兵，能打。不过道上能打的队伍多了去了，能长久的少之又少。在道上混，重要的有两点，一是有忠心耿耿的兄弟，而是有实力强大的靠山。

至于传说中保卫科心狠手辣敢下杀手，葛大炮不以为然。道上的这种传说基本上都是扯淡。范阳道毕竟不是东北，也不是两广福建，打架斗殴还行，像自己这样敢杀人的，少之又少。当然这也是涛哥和李总器重自己的最重要的原因。人，一定要找准自己的定位。

所以他很沉着地冷笑了两声么？找你爷爷要医药费了？”

杜少锋一愣，和兄弟们面面相觑，这个葛大炮是真愣啊，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好。下一个问题，小红，是你杀的？”

葛大炮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小红是今天处理的那个小姐。他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杜少锋为何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根据经验，汛期还有一个多月，尸体在水里泡上一个月，基本上烂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范江中有很多小龙虾。其实就算警察发现了也没关系，葛大炮现在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做事十分仔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到自己的线索。

看来这个保卫科不简单，不但发现了尸体，还计划周密地把自己带到了这一片荒山野岭之中。葛大炮听着山风吹过树梢，森林里传来夜枭瘆人的笑声，一片漆黑之中只有车灯的光芒把保卫科几个人罩在其中。几个大汉的眼神冰冷如刀。

他不安地动了动，一只脚滑到了水中，顿时感到了浑身发冷，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小红……是谁？”葛大炮舔了舔嘴唇。

杜少锋不屑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胖脸炮，我要对付的是孙涛洪，和你没啥冤仇。你要老老实实说了，吃点皮肉之苦，也就算了。要不然，咱们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他说着向后招招手，两个兄弟从后备箱拿出了钳子改锥钢锯铁丝，狞笑着走向葛大炮。

“等等！说啥！”葛大炮从两条大汉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他虽然好面子，但现在这里一个自己人也没有，亏本买卖不能做。

“小红，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