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也没事儿，他走出门诊室，到楼道里晃了一圈。范阳市中医院本来就不算大医院，六层楼单体结构的门诊楼，以前四楼被内科占据，西侧是呼吸、内分泌、心血管，东侧是血液和肿瘤。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营养科之类，跟所有的中医院一样，都是西医的科室分类架构，只不过在治疗上因为有不少中医老专家，很多病都是按照中医的法子治。

不过三年过去了，内部经过了重新装修，贴了壁纸，增加了照明，科室也由原来的呼吸内分泌变成了男科和性病科。

整个四楼西侧，北面是男科，南面是皮肤病性病科。原来小的门诊室被打通，变成了装修豪华的休息候诊区，里面摆放着一排排柔软的沙发，墙上挂着大屏幕电视，耳边环绕着轻柔的音乐，一个服务员模样的女人在里面为候诊的病人不时端茶倒水，搞得好像机场的候机大厅。

只留下了三个门诊室，上面写着一二三号的字样。杜少锋凑到最近的三号门诊室门口，只见里面有三个穿制服的人，除了一位披着白大褂的和蔼可亲的医生之外，还有两位穿着玫红色套装的小护士。她俩一个站在医生边上，一个站在病人边上，根据医生的命令前后奔忙。

一个胖男人背对杜少锋坐在医生面前，正在跟医生叙述病情。

杜少锋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男人低声说最近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医生问。

“就是……”男人抬头看了看两位美女护士，欲言又止。医生笑说关系，医务工作者没有性别之分，你有什么都可以说。”

“就是半软不硬，时间还特别短。”

“多短？”

“动不了几下就不行了。大夫，我今年才四十一，老婆比我小七岁，正当盛年。我现在成这样子，她整天对我没个好脸，我在家都抬不起头来。”

两位美女护士抿嘴而笑。

“对，阳痿早泄就是这样的！”医生正色说不但降低人的生活质量，最重要的是摧毁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骄傲，男人，决不能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今天来我这儿，是你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我们医院采用国际先进的诊疗方法，对此类疾病治愈率高达百分之999。”

“真的？”胖男人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夫，我的病有的治？”

和蔼可亲的大夫爽朗一笑心吧！像你这样的病人，我已经治好过无数个了，你瞧瞧！”他指着挂满三面墙壁的锦旗，“这些都是他们送来感谢我的呀！”

胖男人抬头看了看，心里更踏实了大夫，该怎么治呢？”

“首先考虑手术。”

“啊？开刀啊？大夫，我不想开刀。”

“不用担心，我们这个是国际先进的阴、茎背神经阻断技术，一劳永逸，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效果嘛，当然是非常好的了。来！你先去交了押金，一会让我们的美女护士全程陪同你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然后就办住院，我尽快给你做手术。”

大夫不由分说，开了一个单子交给胖男人。

胖男人唯唯，拿着单子走出了门诊室，向电梯口走去。

杜少锋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了电梯。胖男人很有礼貌地问夫，去哪一层？”

“去一层。谢谢。”杜少锋也很有礼貌地回答，然后不经意地扫了胖男人一眼，皱了皱眉眉头，脸上闪过一层狐疑之色，又看了看胖男人手里的单子，随即释然地冷笑，摇了摇头。

这一全套的表情都发生在两秒钟之内，虽然表演的略显浮夸，但整体表现还是相当精彩的。

胖男人果然被打动了。他愣了愣神，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单子，又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杜少锋。

杜少锋目不斜视盯着电梯门。

胖男人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犹豫了几秒钟，终于凑过来笑问夫，你是哪个科的？”

“你刚才从男科出来的吧？”杜少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刘大夫，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做手术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刚才那位大夫姓甚名谁，纯属信口胡诌。

胖男人一听，心里更忐忑了。

但此时电梯已经到了一层，杜少锋昂首走出电梯，往门口走去。胖男人望了望缴费窗口，加快步伐，蹒跚地跟上来夫，你贵姓？”

杜少锋回头皱眉道姓杜，不过你这位病人不去缴费，跟着我干什么？”

“杜大夫，我这不是心里不踏实嘛。我不太想做手术，你……你给我看看，是不是不用做手术啊？而且……而且这手术费也太贵了，光押金就要先交两万。”

杜少锋皱着眉做考虑状。

胖男人抓耳挠腮夫，求求你了大夫，帮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