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一百八十三)石破天惊

“她结婚?笑话……她孩子都有了,还办什么喜酒,结什么婚?你老是在骗人吧……”

“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孩子有了,这个规矩就不走啦?你们这些个城里人啊,真是的……”

红姐回家了,这两天在办什么婚礼,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太荒唐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老头喝酒喝糊涂啦,还是睡觉睡糊涂了……我一时头脑嗡嗡作响,转身朝村里冲去。

“你……你到底是干嘛的……咳咳咳咳……”老头破风箱一般的干咳在我身后传来。

红姐的家应该不难找,根据我们家乡的风俗,只要是办喜事的人家,无论是娶是嫁,头三天晚上都不能灭灯,而且越亮越吉利,乡里俗称“三天明”。以前大户人家办喜事,都要点一盏大大的气灯,平日省吃俭用的穷人家,也要点两盏小风灯,这两年家家户户都通了电,就改在院子里扯上电灯了。地

夜风沁身,冷汗浸衣,走在高低不平的村道上,我内心如焚,思乱如麻,几次差点人仰车翻。

如弓的残月歪歪斜斜地坠到了槐树的枝头,朦胧的树影交织出了一股忧郁的哀愁。我看见村西头有一个亮灯的院落,深一脚浅一脚走近了,看清门扉上贴着暗红色一对“鸿喜”字时,像被人在“三

九”天扒光了衣服,不由自主地瑟瑟哆嗦起来。

我正想举手敲门,发现院门半掩着并没有上拴。我颤抖着把门推开,小院里清辉满地,一盏15瓦白炽灯悬在房檐下,放射出安静温馨的光芒。我疑惑着踏进门槛,正想问屋里有没有人,堂屋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灯影里走出一位披着单衣、脊背微驮的男人。

“请问……这是殷红的家吗?”我的声音哆嗦着打了个弯儿。

逆光中,来人没有作答,而是一直朝我走来。直到眼前,我才分辨出来,这是位六十开外满脸沟壑的老汉。

“你是吴平吧?”老汉伫下了脚步,飞速地溜了我一眼。

“是……”我顾不上礼节,急迫地问道,“殷红……红姐……她是不是住在这儿?”

老汉迟疑了一下,莞尔片刻,才轻声应道,“是……俺就是她爹。”

“大叔……”我一把抓住了红姐父亲粗砺的双手,“你老快告诉我,红姐她……她在吗?”

“黑灯瞎火的,甭站在外面了,进屋来说话吧。”

不知啥时候,一位老妇人从殷红爹身后闪出来,灰黄的灯光中,从她依稀可辨的眉眼上,我读出了红姐的影子。

因为电灯被扯到了外面,堂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摇曳的烛光中,土墙上的人影被拉得老长,在怪异地晃动着。红姐母亲递过来一张小木凳,我按耐着焦躁的心绪,慢慢坐了下来。

“红姐……小壮……他们都睡吗?”我环顾着东西厢房,努力压低了嗓音,迫不及待地寻问到。

红姐父亲垂下了眼帘,沉默着递过来一支纸烟,我摇了摇手拒绝了。红姐的父亲把烟抽了回去,在指甲盖上磕了磕,随手叼在了自己的嘴角上,划着火柴燃着后,重重地吸了一口。

“他们走了……”隔着袅袅的烟雾,红姐父亲的面孔暗淡而漂浮。

“走了?他们……”我蹭地站了起来,“红姐跟谁走了?”

“跟小壮他爹走了。”

“小壮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怎么可能呢?望着红姐父亲无奈的表情,我心惊肉跳地小声问道,“我师傅,他……他真得打市里找过来啦……”

“你师傅?你师傅是谁?他……他不是打市里来的,是打南边回来的。”

“打南边回来的?哪……他到底是谁……”

当殷红爹噏合着嘴角郁郁地说出那个名字时,我眼前一片电石火光,两眼一黑,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