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逐渐收起。

木船在雪地上滑行的速度逐渐减慢，但强大的惯性依旧让船向前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从船舷上扔下来好几个铁锚，防止船被狂风吹动。

方宇航的左手依旧抓着绳索，整个人全身都是积雪，简直看不清人样。当身体不再滑行，他立刻就从雪地里翻身爬了起来。

剧烈地摩擦把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撕碎了，有些地方甚至裸露出通红的肌肤。

这时候的他，简直像个在寒冬腊月里穿了一身烂衣的叫花子。

方宇航迈步向另一条躺在雪地里的人影奔去，边奔边抖落身上的积雪。

那人影明明抓着绳索，但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如花，你怎样？”

方宇航走到近处，弯腰一看，只见她仰面朝天，双眼睁得很大，竟似还在发呆。

方宇航伸手摇了她一下。

如花散乱的眼神转动了两下，重新聚焦，看向方宇航。

她的嘴唇动了动，喃喃道：“我的母亲……”

“呸！千万别听那个混蛋胡说八道，我亲眼看着你长大，你有父母亲，和那些半神没有半毛钱关系。”方宇航便打断了她的话，甚至不想听她说下去。“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也别和任何人说，知道吗？”

船舷两侧蹦下来好几条身影，纷纷向着方宇航和如花跑来。

方宇航一把拽起如花，帮她拍打着身上积雪。

何家阿母和夏娃来得最快，不等她们靠近，方宇航便先问道：“那个半神呢？”

“她掉到冰裂隙里面去了。”

“没有爬出来？”

“没有，可能摔死了。”

方宇航摇了摇头，这里的冰裂隙也许会暂时困住一个人，或者让一个人受伤，想要摔死一个半神，几乎不可能。

方宇航转头看向身后，除了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醒目的滑行痕迹之外，便只有五六道或大或小的冰裂隙，那一道道沟壑也不知那位半神掉在了哪一处地方。

“她走了。”

如花突然怔怔说道。

夏娃闭眼沉默了片刻，点头道：“确实走了。”

何家阿母依旧很紧张，“那她下次一定还会杀过来，这样无休止的杀来杀去，我们怎么生活？”

“她不会回来。”

如花十分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