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女孩。

“咲乐，明天……”

“没关系！”女孩摇头，“明天我可以自己来学校，然后跟大家一起坐车。”

“作之助是保护这座城市的英雄哦！”

她把手背在身后，信赖地笑着。

“在作之助的城市里，才不会遇到危险呢！”

鸟山石燕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与织田作之助的委托人有了私下里的接触。

他无意破坏作之助的委托，不过这个委托人与妖怪产生了关联，这就是鸟山石燕的工作范围了。

心中转动着什么念头，对方不会知道，鸟山石燕看着送到他面前的又一张银行卡，轻轻笑了。

“看来你已经验证过了？”

“是！所以我要买新的情报！”委托人紧紧盯着鸟山石燕，“我会撤回对武装侦探社的委托，只跟你合作，这样我们之间，就不会有碍事的人了！”

鸟山石燕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影子在他脚下蠕动，渐渐拉长，倏忽触及对方的影子。有一小块影子甩着猫尾巴窜了过去，薄绿眼眸在阴影中一闪一闪，最终熄灭，委托人的影子重新恢复先前的样子，看不出里面躲了一只猫。

“我想知道如何彻底控制一只妖怪……”委托人压着声音，“价格好商量。”

月见已经进入对方的影子，然而这个委托人却毫无察觉，那么他掌握的应该是较为粗浅的阴阳术，或者，专长于束缚镇压的方面。鸟山石燕心里有了底，表面上，却微微摇头。

“太不具体了。”他说道，“这里是有八百万神明的国度，妖怪的数量和种类不计其数，每种妖怪几乎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控制之法当然也大不相同。”

“还有更具体的信息吗？”

委托人这一次的沉默尤其久，鸟山石燕脸上露出微微不耐的神色。

“阁下，虽然我在卖给你消息，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他唇角浮现一种刻意为之的轻慢笑意，“您给的价码实在不高，为人又不讨人喜欢。我的时间几乎等价黄金，可经不起您这样浪费。”

“要不这样，等你想好再联系我，我会先去四国那边一趟，有个新的有意思的委托，大约半月之后再回来……”

委托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要是你跑了呢？！”

“什……”鸟山石燕睁大眼睛，继而忍俊不禁，“阁下，我们的上一次交易已经两清，这一次的见面，算我送你的，不收费。至于你所说的，我可能会再不回来的问题……万事皆有可能，人生本就由诸多一期一会构成，下一刻怎样，谁知道呢。”

他把对方的银行卡推回去，卡片在桌上滑行，刚好停留在对方面前。鸟山石燕压了压帽子，又整理外衣，扬手召店家来结账，显得风度翩翩。委托人焦虑的在座位上挪动，仿佛上面有刺，他恶狠狠的瞪视着鸟山石燕，许久未曾修剪清洗过的额发刺着眼睛。

因对方优秀外貌与言谈滋生的自卑自怜，臆测对方是否会夺走他的妖怪的恐惧，不敢在这个人面前言语强硬的怯懦……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滋生，委托人的面颊剧烈抽动，他在想。

——他好像在被地狱之火灼烧着一般。

“……如果你见到它了呢？”委托人开口，“我让你见它，你告诉我控制它的方法。”

鸟山石燕的异色瞳稍稍睁大，他“唔”了一声，好像有些为难。

“哎呀……您不用勉强的，要不就到这里为止？”

他微微笑着。

“到这里为止吧。”

那个瞬间，从鸟山石燕稍稍为难的神情中，委托人终于悟到了真相。这个向他售卖妖怪信息的情报贩子，居然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真的妖怪！先前熄灭火焰的方法，也许是道听途说而来，告知了他，若是能成功固然好，就算不成功，这骗子也会拿着他的钱，逍遥地跑到四国去。

之所以不收他现在给出的钱，也许是觉得麻烦，也许是担心欺诈的金额过分巨大，警方严加追查吧。

他还以为找到了可以为自己解惑的人，到头来，原来是个骗子吗？！

被欺骗的愤怒与想要报复的憎恨顷刻涌上心头，冲淡了先前的畏惧怯懦，委托人反而感到自己奇异的冷静下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居然还是带着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