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惊堂木响,台上穿青布长衫的说书先生袖口一折: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别呀柳先生,这少帅和叶家大小姐后来怎么样了?少帅毒解了么?
是啊柳先生,后来怎么样?您别老卖关子呀。我们这茶水钱可没少给!
已经是暮色西薄,茶馆的人还不肯走,非逼着这说书的再说上一段。偏偏那人只笑而摇头:明日不迟,明日不迟。家里娘子备了烧酒腊肉,我就先回去了。
他大跨步离开茶馆,腿边的长衫随他飞起,露出下面铮亮的铁板军靴。
这,可不是一个说书先生能穿的!
从帅府的偏门溜回去,柳先生到书房,立定,敲门:少帅。
进。
柳先生推开门,看着站在窗前极目远眺的男人,低头:您吩咐的事情,妥了。
对面的男人站得笔直。灰绿色军装扣着白色皮带。腰间别着牛皮枪套,双手拢在后面,看得认真。
可这一层的矮间,窗户对面,不过一堵灰墙。
少帅在看什么呢?
叶府什么动静?顾启言问。
回少帅,叶府府上并无动静。我们安排的人在叶城各个茶馆都传播了这个说法,整个叶城都沸扬了,但叶府并无回应。
她倒是耐心的很!顾启言冷哼。
柳先生低头,不敢说话。
去,给叶府送些礼物。前不久不是缴了她对家的好些绸缎,都给她送过去。
柳先生敬礼:是!
他刚转身要着手去办,背后那人苍然一笑:送到叶府大门前,烧了。
柳先生,不,应该叫柳副官沉默。旋即小跑去库房,载着那满绸缎的普利茅斯,就这么开到那城郊半山腰的缠枝铁皮大门前。
搁着绸缎,柳副官叹口气。
军队进了叶城,必然是要纵着士兵抢掠。少帅独独吩咐了不许抢绸缎和洋酒铺子。
那洋酒先被送来叶府,给叶家那大小姐直接关门外。
柳副官还记得那些洋酒。
装在高矮胖瘦错落有致的玻璃瓶子里,在阳光下反射透亮的光,漂亮非常。
少帅吩咐:不要?那就砸了!
于是,外面千金难求的一瓶瓶洋酒就这么碎在了叶府门外。这玻璃碴子亮晶晶的,现在柳副官脚下还依稀可见。
滴滴!先按两声车笛子,柳副官朝着叶府里面喊:叶小姐,少帅给您送绸缎!
里面还跟上次一样没有声响。眼尖的柳副官倒看见一个小丫头在窗户前看了看。
又等了一会,还是只有鸟叫。柳副官抽掉最后一口烟,眯眼把烟屁股搁在了浮世绘的日本绸上。
小姐,那当兵的好像真烧了!
叶府里间,丫头碧瑶朝着屏风后的人影开口。
那就烧。
可那烟灰都会落在我们府里,多难看啊!
那就扫。
可小姐,最近那说书的都在说您和少帅曾经春风一度,那流言穿得有鼻子有眼,这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