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这水平,当然是要担任架子鼓手,乐队的指挥官。”说着,张敬发毫不客气的将那位高个子架子鼓手的位置抢占了。
随后对其他几位乐手拱了拱手,说道:“弟兄们,我是沈阳市来的,入伍前也是搞电子乐队的。今天,拜托几位,让我们合作一下好不好?”
“来哪个曲子?”键盘手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问。
“就来那个《望星空》,好不好?歌是老了些,不过旋律还是很优美的。”
其实这首曲子是张敬发的爸爸最喜欢的。当时还是80年代,他爸爸用电子乐器弹这首曲子遭到了歌舞团领导的反对。
他就废寝忘食的在家里演奏,弄得孩童时期的张敬发对这首曲子烂熟于心,挥起架子鼓槌就会想起这首曲子的节奏。
于是,演奏开始了。键盘手跟着张敬发的节奏,先从稀疏的星光般的意境开始描绘,接着,电子键盘由珠玉之声转换到雷电霹雹,
那寒光闪闪的声音里又深埋着某种宽展的柔情,悄然融化掉人们对这个电子器件组成的旋律世界所有的恐惧和紧张。
接着,键盘手开始了对民乐队典型乐器二胡、笛子的模仿。维妙维肖的声色把刚才还存有抵触情绪的召唤到近处,
甚至把田队长这个反对电子乐队的人也吸引进了围观的人群里来了。
慢慢地,张敬发的鼓点突然间敲打的激烈起来,人们感受到那霹雳般的鼓点与几台电子乐器的和弦仿佛是隆隆的雷声、凄厉的风声、颤抖的树叶;
甚至于想到了那肃穆的和声是战场上指挥官威严不赦的怒斥;似乎空中的闪电即将把他们击倒了,地狱的烈火即将吞噬他们的肉身;细弱游丝的灵魂在呻吟。
面对这种神秘的天籁一般的声音,他们这些长期浸润在民间艺术世界的人们只能束手无策的就擒,高度的不安地等待着这电子乐队潮流对他们的手艺最后的审判……
然而,接着,旋律优美了起来,几个乐器合奏的旋律似轻风,像雨露,如旭日,模仿的二胡声如泣如诉,模仿的笛子声响彻云霄,
这些救赎一般的音色,让这些无望的灵魂复苏,皈依,获救了,他们再次得到了上天的慈爱。终于又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夜蒙蒙
望星空
我在寻找一颗星一颗星……”
张敬发大概是在久违的电声旋律里陶醉了,情不自禁地紧了紧鼻子,学着女声演唱起来。他一边唱,一边敲击着几面架子上的鼓,模样极其滑稽。
“它是那么明亮
它是那么深情
那是我早已熟悉的眼睛
我望见了你呀
你可望见了我……”
“妈的,你望见个狗毛!”田队长看到张敬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发飙了,对准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下,歌声戛然而止了。
看到田队长如此的反常的举动,乐队里其他的人员,大吃一惊。他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这位一队之长,
心想,我们是你们的于股长邀请来配合你们演出的啊!你守着我们踹他一脚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不欢迎我们的到来么?
“老田,你这是干什么?!”王干事看到田队长竟然会做出这么令人费解的神经质似的动作,不由地生气了。
“呵呵,敬发,对不起,我一听到男人学女声,浑身就起鸡皮疙瘩。”田队长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队长守着友军的乐队这么发作太没有面子,只好假惺惺向张敬发道歉。
“哈哈!田队长,你是老兵,我是新兵,部队里,老兵打新兵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那是在旧军队,咱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不兴这一套吧?
“你踹我这一脚,我不会往心里去。只要你同意把电子乐队搬到舞台上演奏,我依然敬重你是个心胸开阔、有担当的好队长!”
张敬发知道自己的这一通表演触动了田队长那颗敏感的神经,不由地收敛了一些。其实,电子乐队上不上舞台根本不用他操心。
人家于股长从高炮团借来电子乐队,就是为了让团庆演出亮相出彩的。既然是请来了,哪儿有不用之理?
结束了最后的彩排,军威就跟着高炮团的电子乐队练习自己的歌曲。田队长则依然用自己的民乐队,演唱自己的歌曲。
两个歌唱演员好像是较劲一般,各练各的,互不往来,互不交流。
军威觉得这局面非常别扭,甚至于有些危险。但是,临近演出了,人们没有解决思想矛盾的时间了,就这么别别扭扭的练习了几天。
四月二十六日,团部机关大楼顶上早早儿就插上了彩旗。门口台阶上的岗哨人员换上了新衣服。俱乐部的广播喇叭筒播放着欢快地乐曲。
团庆,是本团的喜庆日,营房的面貌当然要焕然一新。营区的卫生早就打扫完了,到处都是过节的样子,看来,部队的团庆,就像家庭为老人过生日,是个很隆重的节庆日子。
演出队早就把俱乐部的舞台布置好了,清晨,他们没有出操,而是手持锣鼓、乐器来到营房门口,欢迎前来参加庆祝活动的首长和贵宾们。
几辆黑色的轿车驶入了营区。几位首长模样的人下了车,与上前迎接的团长、政委亲切的握手。老兵们告诉军威,第一个下车的胖子是军炮兵处张处长,
第二个下车的高个子是高炮团的团长,最后下车的那位首长军衔最高,年龄较大,应该是位高级首长。老兵说,那就是“许五号”。
许五号?许五号是谁?新兵们一个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疑问。
“许五号,就是咱们集团军参谋长,他在战时的机密号码是五号,所以人称许五号。”老兵解释说。
听到这儿,新兵们都觉得新鲜,就在心里默默地计算起来:“军长一号,政委二号,副军长三号,副政委四号,参谋长就是五号了。”
团庆,作为炮团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是,在集团军首长的眼里,炮团只是下属几十个团级单位之一,工作繁忙的集团军首长不可能派主要首长前来参加庆祝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