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儿啊,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哥哥嫂子都挺好的。孩子们也很好。你训练累不累呀?原以为你当文艺兵不累呢!
“可是,那文艺兵的事儿,怎么就出岔头儿了?是你和首长关系没搞好么?出门在外,你脾气别那么急燥好不好?要尊敬领导,团结同志……”
母亲竟然会讲起了大道理,看来,自己没有留在演出队这事儿,好象给村里人的印象不好。不然,母亲的思想压力怎么这么大呢?
“娘,我没有留演出队的事,不是写信告诉你原因了吗?”军威心想那封信的事母亲是不是忘记了?不然,她怎么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呢?
“呵呵,留不留演出队那是首长定的事儿,咱们不能强求。可是,开小车那差事那么好,怎么也不让你干了呢?
“人家吴三秃没有文化,却开上小车了。看来,你这心眼儿,照人家还是差了些。”
“娘,这些事儿你不知道内情,就别说了。我现在很好,昨天全团会操,我还得了标兵哪!”为了免除母亲的挂念,军威只好报喜。
“标兵?好啊!”母亲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还能听出标兵是好的意思。连连称赞几句话。
“娘,我想问问,莲儿姐那边,有什么变化没有?
“我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了!”军威想这是长途电话,虽然说自己与老母亲说话不能在乎钱,但是也要注意提高效率。
“怎么?她这一阵子没和你通信?”母亲听到军威这么说,好像是觉得不相信似的,“你莲儿姐,高升了!现在是咱们村小学代课老师了。
“是你张叔走了乡党委书记的关系,才特殊办理的。听说,很快地就要转正,变为正式老师了。”
“什么?她当了代课老师?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告诉我呢?!”母亲的话像是惊雷,把军威炸懵了。
高中毕业生回家当小学代课老师,这事儿很多的,不稀奇。关键是这事儿比较大,张莲应该首先告诉他才对呀!
“威儿啊,你是不是很长时间不给莲儿写信了?你这个傻瓜,可不能跟人家赌气呀!人家是大姑娘,有些事儿不好意思主动说,你是男人,得主动些。
“我听说,那个三秃子每个月都给张莲写一封信,你为什么就做不到呢?你忙的连写信的工夫也没有么?”
什么什么?吴三秃每个月都给张莲写信?军威听着听着,觉得问题严重了。
“娘,吴三秃给张莲写信,这事儿你听谁说的?”军威想,母亲对自己这个儿子太直率了什么事都不隐瞒的。
如果是父亲和哥哥,这种事绝对不会就这么告诉他。即使是告诉他,也会婉转一些。
母亲太善良了,没有想到这种事儿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会给予梗直的儿子造成什么样的心理伤害?
“傻孩子,邮递员说的。这还有假吗?”母亲披露了事情的来源,这一下让军威更加深信不疑了。
妈的,这个吴三秃子,曾经信誓旦旦对自己和永远发说,不再和张莲通信,还装模作样地从通信班取回了写给张莲的信,
看来,这小子好象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但是,仅仅是通信,表示一下他对张莲的留恋之情,军威倒是可以接受。他与张莲没有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他们的关系没有法律保护。
吴三秃自然可以表白自己的感情。他相信,凭自己与张莲青梅竹马的经历,他吴三秃不可能把张莲从他的心里撬走。他有这个自信。
但是,从军威的感觉中,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吴三秃,不仅仅是凭着自己的军人的身份与自己争夺一个女人,而且,他现在掌握了自己的大量信息。
而这些敏感的信息,他军威是不愿意透露出去的。一旦透露了,就会引起误会来。尤其是刚才母亲说的那些事儿:演出队没留下自己,小车班的差事也干不成了。
这些消息,他是不愿意告诉家里的。但是这些事儿都让吴三秃写信告诉张莲了。张莲长时间不与自己沟通信息,一定是听到了吴三秃信里的谗言。
看来,吴三秃偷偷给张莲写信并不可怕。可怕的,好象是信里的内容。这些内容对于张莲,对于刚刚荣升为小学代课教师的她,无疑会引起许多重大意义的思考。
军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电话亭的?也不知道交了多少钱的电话费?总之,自从听到了母亲说的吴三秃与张莲通信,
以及张莲已经荣升为小学代课老师的消息,他的脑袋瓜子就觉得天旋地转……
母子二人电话好像是打了半天,又好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连电话亭的营业员都几次提醒他应该结束通话了。更多的事情可以写信说嘛!
但是他没有结束电话,他还想刨根问底,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问个详细。
终于,战友们来了,大概是看他的神色不对,就强行拉他离开了电话亭,来到了就餐的那家“战友餐厅”。
“吴三秃子这个挨刀的!”军威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见靠近自己身边坐的人是同乡王宝玉,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话。
“吴三秃子,他怎么啦?”王宝玉看到军威脸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刚才的电话里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受到刺激了。
不然,他不会纠缠在电话亭那儿,那么无休无止的打电话,而且是营业员劝也劝不走他。
“这小子,明明知道张莲是我的未婚妻,却还是给她写情书。”军威也不加思索,张嘴就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
“唉唉!军威啊,咱们这些穿绿军装的人,常年不在家,戴绿帽子就是咱们的命。”王宝玉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没有愤怒,竟然会跟着唉声叹气了。
“军威军威,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了。来喝酒!在外面当兵,谁家里还没个愁事?别想那么多了!”
张友举着啤酒瓶,一边倒酒,一边劝军威:“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复员回家再说,不就是两年的勾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