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少在看什么书？顾清源将宣纸拿走，本来想将书本拿起来悄悄，但宣纸挪开后，露出了封面的书名，噌地一下将书本丢回了原处。

是上次她将靳沐尘卖给丽思卡后，一个人藏在酒窖里等靳沐尘的时候，翻了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的那本书。

顾清源心虚地朝靳沐尘看了一眼。

书本本来就是他故意放在那儿的，靳沐尘就注意到了顾清源的动作，脸上露出了小花招得逞的笑容。

但马上察觉顾清源心虚偷看，立刻假装专注泡茶，将视线挪开，好死不死地落在了邀请函上，手写的靳沐尘三个字上。

靳沐尘的动作顿了一顿，神色疑惑地望向了顾清源手上拿着的宣纸，然后，又落到了顾清源的脸上。

两个人，大眼瞪瞎眼。

怎么了这是，顾清源被瞪得失笑，颠了一颠手上卷着的宣纸，疑惑地问道，跟这个有关？

问题正中靳沐尘下怀，靳沐尘引导道：顾小姐不如打开看看。

顾清源带着巨大的莫名其妙，张开了宣纸，才看到了宣纸上的第一行字，唰地一下脸红：怎么在你这儿？

靳沐尘眼前一亮：什么在我这儿？

靳沐尘抓起邀请函，站起来向顾清源走去。

茶水正烧开，水壶咕噜咕噜作响。

顾清源看着靳沐尘的动作：我想起来还有事情，先走了。

顾清源脚底抹油，已经开始向外走去。

不渴了？

不渴。

顾小姐手上还拿着我的宣纸。

胡说，这明明是

是谁的？

没什么，还给你。顾清源把宣纸向后一扔，加快了脚步。

送我了？靳沐尘在身后唤道。

谁要送你？不是，我不送不对，不是我写的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顾清源连走带跑，离开了书房，直达室外，靠在小花园的走廊上，按住扑通扑通跳的心脏，茫然地自言自语：不是在安济慈善会练习的《致橡树》么，怎么到靳少手上了？

ashash可是，她跑什么？

ashash糟了，她这个反应，会不会让靳沐尘误会？

ashash要不，冲回去把宣纸拿回来？

ashash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把宣纸顺走呢！

顾清源胡思乱想，忐忑不已。

书房里，靳沐尘已走到书桌旁，将邀请函放在宣纸旁边，将宣纸一拉到底。

那是一首完整的《致橡树》。

靳沐尘的唇角逐渐上扬。

那天，靳沐尘向蒋明秋投石问路，询问蒋明秋和顾清源达成了什么协议。临走，蒋明秋无缘无故地把这卷宣纸丢给了他，靳沐尘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会不会是顾清源的临摹作品。

可蒋明秋向来行事乖张，不按套路出牌就算了，生平最爱的给人挖陷阱、搞暗算，还亲口对靳沐尘说：就准你搅合我的爱情，不准我给你捣乱？

于是，靳沐尘问过顾清源，毛笔字写得好不好。

那时候，顾清源的回答是，陪外公练过，但写得不好。

靳沐尘心中的不好，是字不成字，横笔歪斜、竖笔不成竖的那种不好。而宣纸上的字迹，虽不及蒋明秋的铁画银钩，却字迹秀丽，清隽有力。

谁又知道，顾清源心中的不好，是这样的不好。

靳沐尘的目光，渐渐挪到了宣纸的右下方，远离《致橡树》最后一个句子，远离整个作品的右下方上。

在那里，写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小的靳字。

靳沐尘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句的我如果爱你，将邀请函覆盖在如果二字上。

只见宣纸右下角那个方方正正的、小小的靳字，和邀请函上的手写靳沐尘的靳字一模一样。

明月通过落地窗，在地上映照出一道颀长身影，影子的主人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桌面上的宣纸，负手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