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远离京城,他们这些罪人之后也能避开风波,更好的生活,等下一代长大后虽然不能科举做官,但凭借着广宁侯府给他们置办的产业,做个富家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可惜,他们不是这样想的。
“老夫人,该吃药了。”
曾淑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碗熬煮得漆黑如墨的药汁,然后摸了摸碗沿没觉得烫手于是就舀了一小匙,送到了老夫人嘴边。
老夫人钱氏头发全白了,身子枯瘦,整天板着脸看不见笑容,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去之不尽的郁气。她沉默着喝完了一碗苦药汁,然后咳嗽了两声道:“家里人明日就到了,你可都安排好了?”
曾淑站了起来,对老夫人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除了您那侄孙安排在前院之外,其余的女眷们都安排在您院子附近。”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婆媳二人相顾无言。
直到曾淑走出这间屋子,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其实,这也是她们这对婆媳相处的日常了。
钱家败落,此前觉得曾淑家世低微的老夫人再也硬气不起来,所以她面对曾淑这个儿媳妇的时候总有些尴尬。而曾淑现在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对于老夫人这个婆婆也做不出什么苛待来,所以两个人这些年就这么处着了。
离开了老夫人那间充满了药味的屋子,曾淑也松了口气,她对侍书道:“钱家人明日就到了,等她们住进来之后你让人注意着些,别的倒没什么,但前院和隔壁的公主府都是不能去的。”
侍书笑道:“夫人您放心,前院是二爷的住处,而隔壁的公主府则住着大公主和咱们家三爷,这两处啊,都不是钱家的人该去的地方。”
“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曾淑望着平静的湖面感叹道:“要不是老夫人这次病得厉害,太医说她老人家时日无多了,我是不会让钱家人来的。毕竟琛儿虽然尚了大公主,但玠儿那孩子都要加冠了却尚未成亲。”
傅玠和傅琛是曾淑的两个儿子,在傅珆和弘远伯嫡长子定亲之后,他们两个的婚事就一直挂在曾淑的心中。如今傅珆已经成亲,和夫婿在江南那边居住,傅琛也在上个月和大公主喜结连理,就只剩下了傅玠。
每次问他都说不急,一颗心都扑在了战场上,只想着建功立业,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女孩儿才能降得住他。
想到此处,曾淑笑了起来,“难得今日他们父子三人都在,你让厨房那边置一桌好菜,挑选上好的羊烤一只,他们爱吃。再给我和公主炖两盅燕窝,就用上回珆儿送回来的那些。”
侍书也跟着笑了起来,“夫人,再做一份荔枝肉吧,这个您爱吃。”
“今年的荔枝送来了?”
这不怪曾淑感到惊讶,广宁侯府每年都能得到宫里赏赐的荔枝,在别的人家是按颗数的时候,广宁侯府最少也有一篓。但在她的印象里,这两日并没有接待宫里出来的内侍啊。
既然宫里没有赏赐,那荔枝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不是宫里赏赐的荔枝,”侍书解释道:“是我当家的在外头买的,他说南边的船是越做越大,不但能把贡品荔枝运到京城,今年还捎带了好些,如今熟了可不就往外卖了,贵得很,要十两银子一颗呢。”
“这样啊,那让人再去买些,给家里的亲戚们都送去。”
“是,夫人。”
…
【后来】
傅玠是在三十五岁,父子二人领兵出征立下大功这一年成为广宁侯世子的,除了他被封为广宁侯世子之外,傅永宁这个征战沙场几十年,立功无数的老将也被加封为镇北伯。
一门双爵,广宁侯府再一次风头无两。
白日的喧嚣过后,曾淑和傅永宁两人相对而坐,曾淑伸手摸了摸他鬓边的几根白发,低声道:“这次之后,你就不用再出去了吧?”这次的大战,是一个偶然也是一个必然,是傅永宁布置了十几年才得到的机会,以后估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傅永宁喝了一些酒,有些微醺,所以他看向曾淑的笑容比以往的都要灿烂,“不去了,即便我想去,陛下也该不放心了,他今日跟我说加封我为‘太师’,所以往后我都会待在京城。边城的事,就交给玠儿那孩子吧。”
“他早就该独当一面了。”
曾淑刚刚因为他卸甲而放下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地,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又悬了起来,眉头微皱。不过没过多久她又想开了,不管是傅玠、傅珆、还是傅琛,亦或者如今已是四品官的傅敦,都不是不能经风雨的。
有他们在,她和傅永宁也能放心了。
…w,请牢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