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淮的声音低沉严肃到可怕。傅晴只觉得那个时候，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她本来不害怕陆北淮。

但在那一刻，她却忽然从心底里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惧意——就和其他人一样。

自己小时候当初那种无知者无畏，傻了吧唧，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就上前勾搭的状态，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也知道您并不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两个人都很难受。结婚这件事的确是我缺少了考量，没有听您当时的意见和劝阻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如果您觉得现在离婚影响会不好的话，我们也可以等……”

但傅晴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被男人冷冷打断。

“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么？”

陆北淮的声音和语气都变得越来越让人发寒，甚至有诘问和发怒的含义在里面，让傅晴的身体都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但是她没有怂。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如说清楚来得更好一些。

“我没有这样觉得。”

傅晴稳了稳心神，这样说。

“我没有觉得结婚是过家家，也从来没有抱过这样的心态。我只是觉得既然在婚姻里两个人都觉得不舒服，那婚姻应该也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除非一开始就抱着互利互惠的想法，两个人也都默认空壳式的婚姻，这样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个人选择而已。”

“而现在的情况是，您和我的看法在一开始就出现了不同，而且很明显这种不同是无法改变的。”

“你不想改变，我也不想。”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总烦您。但请您以后放心，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以后都不会。”

“我傅晴说到做到。”

说最后一段话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抬起头看着陆北淮的眼睛，很认真诚恳的说。

而陆北淮只是看着她。男人看着傅晴如此严肃而正式的和他说出这一大段话，竟不由得扯了下唇角，冷笑了一下。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妮子竟然还挺伶牙俐齿的。

陆北淮看着她，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让人摸不清楚想法。眼睛却危险地眯了一下。

“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只要他不同意，傅晴就没有任何办法，寸步难行。在这一点上，他知道，她也知道。

所以傅晴很快低下头来，视线挪到一边，气场上有些败下阵来。

“如果您同意，看看这几天有什么时间可以去走一下程序。”

“如果您不同意，我也不能怎么样。您自然有您的安排。现在就离婚对您的影响肯定也不好，所以我刚刚说了，可以等到您觉得方便的时候。”

“我申请了留学计划，过几天就可以走了。”

其实傅晴早就已经就想好，无论陆北淮同不同意离婚这件事，自己都会去留学。

她已经不想在呆在这个城市了，好像每一处都会勾起并不美好的记忆。似乎只有远离，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陆北淮就在对面看着她，眸底越来越沉，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对傅晴的影响，会是那么大。如果傅晴只是小孩子闹脾气，想要引起他的关注，大可不必做到像现在这样。

男人的放在身侧的手握得微微紧了紧，却又最终松了下来。

“那就如你所愿。”

陆北淮心情不悦，只冷冷地抛下这几个字，扣上了衣服的最后一粒纽扣，转身离开了。

既然对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那他也没有。

而另一边，傅晴在陆北淮走后，仍站在原地好久好久，最后才慢慢抬起头来。她看着对方早已消失的方向，无力地坐回了床上，整个身体都像瘪了的气球。

不知道为什么。

陆北淮同意离婚了，自己应该觉得开心快乐，重获自由才是。但她此时的心里却并没有那种感觉，相反的，只觉得内心沉重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看了看四周，忽然有一种一切都结束的感觉。

包括自己年少时期一厢情愿塑造过的，一个美好甜蜜的世界。

傅晴的视线飘飘悠悠地落在床边放着的那一束玫瑰上。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眼睛一直盯着那一束花在看，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站起来。

傅晴走过去，忍不住弯下腰，轻轻地将那束花抱在怀里。

这是陆北淮第一次送她花——

如果能够姑且算作是他送给她的话。

经历过了一整个夜晚，玫瑰似乎已经没有了昨晚的娇艳欲滴，但总得来看还是那样繁盛养眼，有着淡淡地香气。

女人忍不住将鼻子凑上前，闻了闻，又用脸蛋贴了贴玫瑰柔嫩的花瓣，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的眼眶里像是被人挤了一块青柠檬，特别想哭出来。

傅晴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委屈，有泪想流。她想，但凡这束花能够早几天到自己怀里，可能事情的发展都会有所不同。

可惜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和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