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芝艰难地撑开眼皮，海蓝色的天花板，神秘深远，无法触及。

冰冷的药水顺着输液管缓缓流进她体内，药水一滴一滴地，有节奏地滴落、滑下，像眼泪一样，晶莹剔透，转瞬消失。

偌大的房间，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的温度。她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偏过脸，才看到顾斯年。

他正倚在落地窗前，任由海风吹卷白色的窗帘，扑打在他身上。他的侧脸，完美、无可挑剔，透着冷峻，不可靠近。与记忆里的顾斯年全然不同。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斯年……”她的声音软绵无力：“我冷……”

他慌乱地转过身，脸色憔悴，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却瞬间恢复如常，远远地淡淡地望着她。

她伸出手，想要他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或者，直接拥她入怀。

她等了很久，他仍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神情越来越淡漠，越来越疏离。

“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冷吗？”他的声音波澜不惊。

淡漠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可她没有办法解释或者反驳一句，只能自虐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眼泪和疼痛。

她撑起身体，斜靠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心，一点一点地变凉。

难道，连自杀都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决定吗？

“我真的会去死的。”

在她把“死”字说出口的一瞬间，顾斯年终于“爆发”了。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床前，愤怒地、忍无可忍地：“你闹够了吗？以死要挟？你以为我会在乎？”

苏染芝颤抖的手覆在顾斯年的心口，眼神凄迷：“你，不在乎吗，斯年？你真的不在乎？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在乎？”

他无情地甩开她的手，像拍掉一件脏东西一样。他冷笑：“你怎么舍得让自己死？如果真想死，又何必通知崔秘书呢？”

百口莫辩，她在他眼里，她已经成为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她垂下头，双手握成拳：“可是斯年，你想过没有，如果静蕊没有及时赶到，我真的会死的。”

她的头越埋越低，不敢看顾时年的神情。

他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将她彻底打入绝望的深渊：“你孤注一掷，在赌最后一把。你以为你会赢，可是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赌输了，把我对你最后一点容忍一并输没了。”

她终将失去他的爱，惹一身的嫌恶。既然这样，她还在强求什么？可是，放手之后，她将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苏染芝发疯似地拔下输液的管子，一把推开床边的顾斯年，光着脚冲向露台。

地面结冰了，刺骨的冷穿过脚底心传遍全身，她穿着睡衣，像个疯子一样滑到在地，爬起来又滑倒，跌跌撞撞地跑到露台的最边缘。这里，只有一米多高的栏杆。

顾斯年已经跟着冲了出来，他没有料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苏染芝摇摇晃晃地站在栏杆上，嘲着顾斯年大哭大喊：“斯年，我说过，我绝对不要离婚！可是，你一定要离，那么我只有死路一条。你不在乎我的死活，可是我从这里跳下去的话，顾家的名声也会受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