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东西过来的那个伙计把这包袱交到了杜夫人手上,还很不好意思。
“夫人,对不住了,这个包袱没能给你按时送过来。杜姑娘几个月前把这包袱放到了我们这里,给了我们银子,说了一个时间让我们把包袱送过来。但她之前托付的那个伙计生了病,忘了这件事,现在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都过了大半个月,真是对不住。”
杜夫人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已经被这个包袱给摄去了,听了这伙计的话后,她还是呆呆愣愣的,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家姑娘留下来的东西。
还是侍女机灵些,“小姐还有没有说别的事情?”
伙计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并没有了。杜姑娘只是让我们把这个包袱送到,而且在此之前不能拆开看,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看黯然神伤的杜夫人,挠挠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要走,杜夫人叫住了他,“那,丫头是亲自把包袱放在你那里吗?”
伙计答得干脆,“是亲自过来的,还在我们那里买了一对耳环。”
杜夫人点点头,身后的侍女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点碎银,交给了他。
伙计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末了要离开之前,还是好心地劝了一句杜夫人,“夫人,小姐意外去世,但您也不要太伤心了,还是身子要紧。”
杜夫人挥手,伙计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
信上是杜小姐的字迹,只有短短的几行字而已。
女儿不孝,先行一步。
望爹娘余生安好,勿叫相思催肝肠。
看完了信,杜夫人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蓝月儿皱着眉头想着,如果信是真的,包袱也是真的,那杜姑娘就几乎能够确定是自尽的了。
这样的推理几乎是马上打破了他们当时根据那封被烧了的信,做出的她是被人所害的推断。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明明生活的很幸福的一个姑娘,什么理由都不说,只留下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投水自尽,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因为女儿意外死亡这件事情,杜家父母已经被弄得心力交瘁,浑浑噩噩的过了许多时日。这个出现的时机有些不合时宜的包袱,对于他们而言,就犹如一株救命稻草一样。
包袱是女儿的床单,信上面的字是女儿亲笔所写,里面装着的其他东西是她留给父母最后的念想了。虽然心里百般不愿意承认,但无论是杜夫人还是杜老爷,现在都已经认定了女儿是自尽的。
只是具体是什么原由,暂时还没有弄清楚罢了。他们不远千里写信给花岫云,一是她也为自己女儿的事情忙前忙后,他们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花岫云。二是想劝劝花岫云不要再为这件事情操心了。
但花岫云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短暂的崩溃过后,花岫云重新打起了精神,又把信拿过来,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读了好几遍。
“就算那封信真的是她写的,那她留下的那些银子是怎么来的?”花岫云把手中的信甩得哗哗响,“月儿,这上面说她留下的银票可不少,我不相信她会藏有这么多的私房钱,而且偏偏不留在屋子里,要托别人送过来。”
蓝月儿现在很想劝说花岫云不定这杜姑娘很早就想着有这么一天了,以她的家境,偷偷攒下一大笔钱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她的最终目的可能能是送回那封信,那些银票只不过是连带着而已。
但话到嘴边,蓝月儿还是把这些句子咽了下去。
她拍了拍花岫云的肩膀,“我们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还是得回去之后拿那些银票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她攒的,还是来自于别处?”
花岫云长舒了一口气,把信放到了旁边,“好,那就等回去再说。”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封信,两个人都没有了继续出去逛街的念头。中午已经逛累了,蓝月儿索性就在客栈里面待了一整天。
第二天出门买零嘴,花岫云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面不想动,蓝月儿索性拿着钱自己出去了。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城中不知道出了什么新鲜事,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谈论着,有说有笑的。
蓝月儿疾走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人,隐约听见了“肃王义子”这几个字。她心下一动,快步上前,拍了拍前面的人的肩膀。
“刚才听见各位在说肃王义子,敢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肃王义子来了这里,先救了落水的小孩,现在又准备在城里修大量的庇护处,以供城里面那些乞丐啊,流离失所的人居住。姑娘你是新来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蓝月儿还真没听说过。只不过是一两天不太关注城里面的事情而已,竟然错过了这么大的事。她笑着,“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些,多谢几位告知。各位可知道这庇护处都修在了哪里?”
为首的那个姑娘想了想,“好像是在很多地方都有,有一两个地方的已经准备开始修了。具体的地方我记不住,不过城门口贴着告示,上面有详细的规划图绘制着,姑娘可以去看看。”
蓝月儿向他们道了谢之后,连自己想吃的零嘴都没有来得及买,就急匆匆的赶往了城门口。
那里果然围着不少人。
挤到人堆里面去,蓝月儿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字迹,当场愣在了原地。
虽然已经时隔多日,但当时那家落水孩子的母亲贴着的谢函上面的字迹,蓝月儿绝对不会记错。她当时就和花岫云夸了几句写字的人,还谈论了一番到底会不会是哪个落魄书生为了养家糊口出来写字。蓝月儿当初十分坚定,不会是这样,因为仕途不得志的人,绝对无法写出这样意气风发的字来。
而今时今日,又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蓝月儿很难不多想。
再看看上面的内容,确实和那几个路过的人说的一样,是对城中所即将修建的庇护所的规划。前半段是一些文字说明,后面附着的一张图上用红色的颜料勾画出了数个地点,其中两个的后面附上了小字。
蓝月儿凑近了一些去看,发现上面备注的是开工的日期,就是前天。
身边围观的百姓一边指着这大大咧咧的张贴在城门口的告示,一边热情地议论着。蓝月儿听了几耳朵,这其中虽然不乏反对之声,但大多数说的是太费钱,但更多人赞同这样的做法,并对提出这个好法子,还对为此提供了大量银子的肃王义子赞不绝口。
从人群之中退出来的时候,蓝月儿心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要出去买东西的事情早已经被她抛在了一旁,蓝月儿心不在焉,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客栈里面。
推开门的时候,花岫云正半靠在床上看着蓝月儿买回来的书,听到动静之后抬起眼睛,随意地往门口瞟了一眼。
蓝月儿出去的时间可不短,现在怎么空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