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你吹牛。”朱星轩不屑道。
打败癞皮陈,朱星轩对秦辂的实力有些敬佩,但野外与灵兽争斗,实际情况就大不同,野性难改、以命相搏。
“我们现在就在这里蹲着吗?”秦辂挪动一下,看向湖的另一边。
在白纸上画出洞穴的草图,朱星轩缓慢站直身体,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忽然意识到秦辂在身边,连忙恢复原状,遮掩玲珑身躯。
假意什么都没看见,秦辂偏头向另一边。
欲盖弥彰的伪君子!朱星轩心中诽谤道,嘴里轻声说:“走吧,去湖另一边打探。”
湖这边确实另一幅景象,规整圆润的鹅卵石密密麻麻排布,犹如夜空中星辰的倒影,一阵清风袭来,掀起湖面层层波澜,云雾恰好露出皎月,洒下一片清辉。
此情此景,令两人不禁看呆了,尤其是朱星轩,往来西麓数十次,却只有今天才见识到这番美景。
“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秦辂道。
“没看出你还会吟诗。”朱星轩收敛心神,说道。
“这有何难?读遍古诗三千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秦辂微笑道:“这一句是我触景生情,最先想到的,不过私底下却另有一句更好的。”
知他是卖关子,朱星轩却耐不住好奇,“更好的是哪一句?”
“日云赤昙,月云素雯。”秦辂道。
当即嘴角轻勾,朱星轩指着秦辂不屑道:“你真当我丝毫不懂诗?这八个字不仅跑偏此时美景,还捎带上毫无关系的云朵。”
因为正在长身体的缘故,秦辂站在朱星轩身边,虽然矮一截,但有竹笋冒尖般的生气。微昂头,秦辂道:“真的毫无关系吗?”
也许是被秦辂的自信打动,朱星轩开始认真思索两句诗,抛开诗美的比较,后者比前者简略,也更加贴近视觉的第一印象,月光轻柔的抚摸,使云朵欣喜的笑皱了脸。
“其实第一句是通常意义上是比后一句更好,不过我秉持的道,却更青睐后一句。言简意赅、深思熟虑、留白遐想,所谓大道至简嘛。”秦辂觉得自己忽悠的过分了,补充道:“随意听听,别往心里去。”
朱星轩却仿佛没听到后一句,陷入深思,为自己的道审视:万事虚妄,天道至简。我做这么多事,越来越远离成为第一猎人的理想,是否南辕北辙,又是否值得……
瞧着她眼眸逐渐混沌,秦辂心里一惊,原本只打算卖弄两句诗,令朱星轩佩服,这要是搞得道心失衡,那罪过可就大了!疾声大喝:“固本清源,坚守本心!”
吓得手中纸笔抖落在地,朱星轩脸色苍白的看着秦辂,蒙蔽道心的“歪理”逐渐散去。
“咳咳,道心尚未完整,就不要轻易琢磨别人的道,会走火入魔的。”秦辂背着手,教育道,眼睛却心虚的不敢看她。
“嗯嗯,你说的对,”朱星轩淡淡的说:“还是要谢谢你,我想通了一些事。”
两人又走了一刻钟,却同时陷入沉默,按理说远离鳄荃兽洞穴,应该更无所忌惮才对。
“这个湖平时经过的人多吗?有名字吗?”秦辂忽然问道。
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朱星轩还是认真回答,“没什么灵兽、机缘,人也就少。至于名字,在记录中只有一个‘林逸湖’。”
“双木为林,走兔为逸——好名字却不符合此处风景,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吧?”秦辂指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我?”纤纤玉指指向自己,朱星轩不敢相信,“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见到了,以后还会来就取个名字呗。行走江湖都需要一个外号,湖取个名字很正常。”秦辂理所应当的说。
闻言柳眉倒竖,朱星轩想起某人故意取的名号!
尴尬地咳嗽两声,秦辂别过头,“我回去改一个。”
再回头时,朱星轩已经陷入思考。
啧啧,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灵,秦辂暗道,也不出声打搅。
时而看向湖岸卵石,时而昂首望月,黛眉紧蹙未歇,片刻,朱星轩道:“落月湖,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辂摇头,“你应该有更好的说法,为什么选择这个?”
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朱星轩声音不禁小了:“刚才你说大道至简,我却是否定了心中所想,拟了一个简单的名字。”
“那是我的道,不是你的道,你受它什么影响?今天哪怕你肚子里没有一丝墨水,喊它傻蛋湖、狗剩湖,我都无条件支持,甚至给你拍马屁。无他,想告诉你,无愧自心。”秦辂唾沫横飞的说。